廖懷春知道賀知煜夫人已然去了,但上次一見,也知賀知煜和其夫人情深,並未因為其夫人離去便隨意敷衍,反而認真道:「上次所說,貴夫人該是接觸了什麼極寒之物才有此症狀,可貴夫人當時堅稱未有此物。若是突然好了……有可能是那寒涼的源頭忽然沒了,日漸養養,許也是能康復的。」
那寒涼的源頭忽然沒了……賀知煜恍然想起一事。
廖懷春看他神思恍惚,知他心中有事,自己不宜久留,病也已看完,便起身告辭了。
臨要走時,賀知煜又忽然道:「廖兄,我……還有一事。」
廖懷春看他面色猶豫,道:「知煜請說。」
賀知煜偏過頭,似乎有些難言:「廖兄,可否有藥……可治心絞之症……時有發作,實在是,難受得厲害。」
廖懷春嘆了口氣,道:「知煜,你這是心病,需想開些,無藥可醫。」
賀知煜垂下了眼睛,低聲道:「嗯。」
廖懷春知他定是因為夫人之事,心痛難捱,勸解道:「唉,人已去了,雖是有些難,但你也需節哀。便是能治,也都是些旁門左道,食用傷身。有些雖能短暫惑人心智,減輕痛楚,但長期服用無異於毒藥。知煜,莫作此想才是。」
賀知煜似是已被說服,低聲又道:「嗯。」
廖懷春離去了。
賀知煜喚一直候在外間的竹安:「竹安,我書房中,架上第二個閣子裡有一錦盒,裡面放著一段玉鐲。你尋人帶去給祖母,幫我看看
那玉鐲到底是何物。」
之前在溫泉鎮,孟雲芍手上的玉鐲碎了,雖她用手帕包了大半,賀知煜當時也拿了一截,想找個類似玉質的鐲子再給孟雲芍。因她說要先同母親說過,一直擱著也沒動,後來又沒了下文。
竹安得令,道:「好,我這便去辦。世子還有何吩咐?」
賀知煜又道:「你去信給子墨,讓他得空過來一趟,我有事情同他說。」
竹安識得黎子墨,是上次一同和賀知煜配合剿匪的副將,亦是他的生死摯友,亦是道好。
賀知煜又叫住了竹安,似乎是想再說件事情,猶豫了片刻,還是讓他先走了。
第45章 火葬場開啟 回家咯~
賀知煜本想著差竹安去尋些廖大人口中所言的藥來, 或可解一時之痛楚。
但廖大人所言卻撕碎了他的幻想。
心病所需乃是心藥,旁的東西不過也是飲鴆止渴。
人有生老三千疾, 唯有相思不可醫。
既是無藥可醫,便由著自己病著吧。
這一點心頭的痛楚,也許亦是他與她之間的一層深深的羈絆。反而全了他們之間,最後的夫妻情分。
賀知煜等到黎子墨過來,先看了他帶來的一些重要呈報,又同他交待了些城防公務的事情,諸如整體布局、人員安排、重點部署、調配之法等, 他說得詳細,黎子墨也一直聽得認真。
可是黎子墨卻覺得這仿若「託孤」一般細緻的交待越發奇怪,越聽越不對, 忍不住問道:「將軍怎麼說得如此詳細?」
賀知煜停頓了片刻, 道:「皇上讓我休沐三月,但城防之事一日不可耽擱, 之前我去北境之時, 也常是你代理的, 如今我再同你說仔細些,以免有何錯漏。」
可是黎子墨心中卻隱隱不安, 他知道賀知煜夫人去了定是一直鬱郁,心中有了一個不祥的猜測, 脫口而出道:「將軍你……你不會要辭官吧?」
賀知煜愣了一下, 沒說話。
黎子墨見他不言, 又知道最近一些皇上把賀知煜下獄的傳聞,道他真有此意,慌忙勸解道:「將軍萬不可做此想!」
賀知煜見他焦急,解釋道:「子墨多慮了, 縱是這些日子我傷心難耐,但身為朝廷重臣,也斷不能有如此頹靡心性。不過……我心裡隱隱不安,手上現在也有其他事情,亦覺得有可能要離開汴京一段時日,且極可能時日不短。屆時可能城防的重任,還需落在你身上,我需得提前安排好才能放心。但是現在,我卻是不能告訴你具體緣由了。你我相交多年,我知你是可信之人,也請子墨,暫且為我保密。」
黎子墨見他鄭重,亦是點點頭,沒再追問。
……
孟雲芍在鎮子上住了些日子,她本天生擅與人交往,又因著那日在瀲灩樓的緣分,同那大盛來的蘭溪姑娘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