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安臉上有些嫌棄,恨鐵不成鋼道:「侯爺!人家還能說什麼?!這都幾年了,三年多都過去了,人家要做什麼早就做了。別說是成親了,沒準孩子都有了。這裡是盛京,又不是汴京,咱們汴京的法也管不著。侯爺,你趁早放棄了吧!」
賀知煜卻似神思不屬:「是啊,趁早放棄。」他又問竹安:「那為何還不出來?」
竹安心中覺得自己真真是對牛彈琴,因著對方是自己多年跟隨的主子,仍是苦口婆心:「侯爺,你不是說是你做的對不住少夫人嗎,那咱們也別上前去找他們
麻煩了,就這麼麻利走吧,放棄吧。」
賀知煜渾然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對,是我對不住夫人。我該放棄。」他又道:「我那天悄悄進去看過,江大人住的那間屋子離這齣口不遠。怎麼夫人還不出來?」
竹安恨恨道:「你都放棄了還管那麼多幹嘛?走了走了。」說著他想拉起賀知煜離開。
賀知煜心神不定,跟著他走了幾步,眼睛卻盯著門邊的日晷,忽然對著竹安道:「整一刻鐘了!」
說完,賀知煜朝瓊華寶肆里沖了進去。
竹安看著身邊的人一陣風一樣沒了蹤影,驚得目瞪口呆。
他大步流星,一雙長腿跑的極快,從瓊華寶肆里穿堂而過。
已過了打烊的時刻,寶肆中只有幾個在打掃的夥計,看見賀知煜風一樣跑進了**,後知後覺喊道:「喂,**不可進!」
賀知煜已然到了江時洲所住之所,房門緊閉。
他腦中一熱,飛起便是一腳,「咣當」一聲踹開了大門。
房中,江時洲正拉著李笙笙的手,兩人挨得很近,好像片刻便要親吻似的。此時見到賀知煜忽然闖了進來,俱是一驚。
李笙笙放下了手,看著門口的人,以為是自己花了眼,不確定道:「賀知煜?」
江時洲亦是不知這人是從哪裡飛出來的,驚得說不出話來,全然忘記了自己想做什麼。
賀知煜自己亦有些尷尬。
他停頓了片刻,對著李笙笙道:「夫人,知煜來接你回家。」
第54章 追妻 賀知煜,再見了。
那一瞬間, 李笙笙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年。
「夫人」,多麼陌生遙遠的稱呼。
她好像霎時回到了在侯府的日子, 她還是孟雲芍的日子,而賀知煜仿佛只是出了趟遠門,可能去的是北境,也可能去的是南洲,一段日子的風吹日曬下來,他膚色比從前微微深了,人也瘦了些。
回到家中, 恰巧碰見她出門去了,可能是回了孟家,也可能是出去採辦。
他定是給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如「夫妻和順家族昌盛」, 才說服自己出來,來接她回家。
記憶中的封存的碎片仿佛在寶匣中蠢蠢欲動, 於黯然沉寂中被點亮, 浮現出來。
和眼前這個人相關的事情如潮水般湧現。
有些充滿酸澀, 有些不失美好。
但回憶只是回憶。
回憶中的情感只存在於回憶中之人,並不依附於眼前的這個人。
光陰流轉, 時移世易,她早已心如止水。
李笙笙就是因為太過清楚得知道這一點, 才遲遲無法和江宛重新開始, 只能堪稱一聲「知己」;賀知煜這個從來都沒有弄明白過自己如何想的人, 情況就要更差。
之前這人沒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願意在記憶里給他一些寬容厚待,只記得他有過的真情;如今他從現實中跑了出來,那情況就又完全不同。
她瞬間想起了這人的無數缺點, 比如太聽爹娘的話,太教條守規,太悶不作聲。最最重要的,還是他那個牢籠一樣的家,曾逼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提醒著自己他身邊是危險區域,切勿再次靠近。
更何況,她已經往前走了太多太多了。
她不再是侯府里需要靠著賀知煜施捨的一點情義才能安身立命的孟雲芍了。
她現在是李笙笙,是在盛京商行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是她三年來靠著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給自己掙得的身份。
「賀知煜?」江時洲仿佛明白了什麼,皺眉道:「所以這一路不是我的錯覺,是你一直在跟著我對麼?」
賀知煜有些心虛,但他征戰沙場多年,知道臨到陣前最不能的就是膽怯,現在顯然便是生死之戰的時刻,氣勢不能輸。
他擺出自己慣常嚇唬敵軍的霜雪冷臉,微抬起下巴,理直氣壯地冷冷道:「我來見我夫人。」
他這幾日混混沌沌,腦子在勸自己放手給孟雲芍自由,眼睛卻是片刻都離開不了,神魂更是難以脫離繞著她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