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師是李記的總工師,管著李記所有的雕刻匠人和制樣娘子,人也長得十分乾淨清爽。
他言語極少,總是凝心做著李記最複雜最困難的活計,對自己的要求也一向甚高,李笙笙欣賞他這份匠心,但偶爾又難以與之講清楚經商之事在精工與從商之間的平衡。
李笙笙:「沈工師,出麻煩了,快幫我想想主意!」
沈工師正在細雕手中一件山水牌,他手藝巧奪天空,碧綠青白被他細刻成一片月出驚山鳥之景,意蘊深遠。他聽見李笙笙急切的聲音,只微抬了下頭,並未言語,又低下頭繼續手中的雕刻了。
李笙
笙有些無語,她真的很好奇素月平日到底是如何能同沈工師溝通順暢的?
但她是個尊重匠人之人,雖心內焦急不堪,但仍是站在一旁候著,沒有言語。
沈工師又細刻了幾道月邊蕩漾的雲彩,終於抬了頭,問:「何事?」
李笙笙趕忙說:「沈工師,咱們送呈皇商報選的樣貨,不是要用到上千顆南洲的珠子麼?如今備貨出了些問題。」
沈工師看了她一眼,猜到了她想問什麼,道:「無可替代。」
李笙笙早猜到如此,那南洲珠子華美異常,怎是尋常珠子可以替代的,嘆了口氣道:「我思來想去,雖則總共要用到那許多,但主要是這初評的那件翡翠珍珠頭面在眉睫,上面大約需要二百餘顆吧,這個可否減免些?」
沈工師道:「不可。」
李笙笙:「……」
她試圖想些辦法:「周遭那些小一些的先用貝珠代替吧,應當不那麼明顯。主珠咱們仍是用南洲珠子,我再想想辦法,那主珠一共多少顆呀?」
沈工師皺了皺眉:「明顯。」
李笙笙:「……」
她硬著頭皮微笑道:「我記得是七十二顆?」
沈工師看著她道:「是七十二顆,但旁邊的亦不能……」
李笙笙打斷他,微笑道:「好,七十二顆,還能再減嗎?」
沈工師嘆了口氣,道:「你不若全都換成貝珠,那你絕無可能參選上!為了爭得這個參選的名額,不是費了許多心思嗎?從這翡翠珍珠頭面的樣稿反覆打磨一直到如今成品調整多次,咱們李記花費了多少心思在上面,不光說我,其他工匠探討了多少次!」
李笙笙悶悶的,沒有言語。
沈工師又道:「早就說這珠子斷貨已久了,你說這次可以一併備齊才做了此樣物。若是不能呈現到最好,便別參選了吧。」
李笙笙蹙了蹙眉,她不想同沈工師爭辯,可是她此時確是沒什麼辦法,她定定地站了半晌,只黯然道:「七十二顆,我給你找來。」
李笙笙又聯繫了些相熟的同行,只尋到些同柴老闆那裡所剩之物般普普通通的品質的,若是尋常做些珠串還是可以的,可她這是送呈商部的皇商參選之物,豈能如此馬虎?
且珍珠是個稀罕嬌貴之物,若是曾經戴過一陣或者保存不當的,便會有些失了華彩,被人一眼看出。
她奔波了一日,仍是一無所獲,看著滿街歸家的車水馬龍,有些疲憊。
這條路明明是她自己選的,她自己想要爭到些聲名,做出些成績,可偶爾仍是不免覺得很累。
李笙笙心中生出些孤獨的倦意,黯然走回了家。
「先回家吧。」她心道:「沒準過幾日等寧樂賑濟水災回來,可以找她也問問。」
她路過前庭中護院住的一片院子,見賀知煜似乎拿著什麼東西,正站在門口。
她想起白日的爭論,有些想假裝沒看到這人。
「回來了?」賀知煜對著她問:「我發覺做這個也是很辛苦,常是回來很晚。」
李笙笙有些煩躁,怎麼賀知煜如此之閒適,她自己一天在外奔波勞苦,這人卻在這院子裡享福,只等著她回來便要追著她問話,她語氣中帶了些煩躁:「幹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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