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笙不上場怕宋大娘子落了話柄,自己今日亦落個矯情不肯賞臉的罪名。
可她若是上了場,若是贏了也不是她的光彩,她不擅此道,必是因為賀知煜或者林清竹的助力,她親自上了場,旁人只會覺得她代表的是李記,旁人無非是個添頭。
若是輸了那便更加尷尬,更有甚者別再鬧出些什麼被馬球打亂髮髻、揮拍弄壞衣裳之類的事情,她瞧著那黎大娘子的女兒就似是個精通此
道的,若是對方故意為之她也不好應付了。
她還沒忘了自己是來宣揚李記的。
倒不如讓賀知煜去了,贏了輸了都無傷大雅。且這樣一來,對方亦不能派出女子,反倒避開了黎大娘子這一陣莫名其妙的針鋒相對,也免得給好心邀她前來的宋大娘子添了麻煩。
激將便想讓她中招?那必不能夠。
「如此甚好!」宋大娘子趕忙眉開眼笑地圓場道。
「也可!」那黎大娘子的女婿笑道:「我可參戰!正好剛在同常兄在說話,我叫上他一起!」說著不由分說,便去喊人了。
黎大娘子皺了皺眉,卻不好再說什麼了。
賀知煜看眾人都散了,悄悄對李笙笙抱怨道:「怎麼還讓旁人參加?!」
李笙笙沒有回他的問題,卻一雙杏眼盈盈看向他,悄聲道:「幫我把那名琴贏回來。」
只一瞬,賀知煜眼眸中的不滿神色便散了,轉而變成了嘴角的笑容,他仿佛對李笙笙對自己的期待很是滿意:「等著,」他很是自信:「看我為你拿下。」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場上馬球賽已開場,鑼鼓喧天,馬躍塵飛,好不熱鬧。
賀知煜得了李笙笙的鼓勵,雖是要和林太醫配合一起上場,心中卻也輕鬆愉悅。「我於她終是與旁人不同,她信任我」,他心道。
他是個極容易滿足之人,有了如此心境,與林太醫配合亦是極好,不僅自己發揮自如,還能顧著對方之短,多有彌補。
打馬球,最注重的便是御馬之道與迎擊準度。這尋常公子們只是作為閒暇之樂,與他這種軍中特意受訓之人於此的技能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仿佛才過了片刻,便有小廝唱喏:「黃隊,記一分!」說著在記錄的木頭立牌上記下了一筆。黃隊便是賀知煜所在之隊。
李笙笙於台下看著,微笑對稍作停頓的賀知煜比了個讚揚的手勢。賀知煜笑得燦爛,亦對著她回了同樣的手勢,轉眼又駕著馬繼續了。
「李娘子還真是會駕馭旁人。一個兩個都爭著為你上場。」李笙笙聽見黎大娘子的聲音在自己身旁響起,她道:「你那個護院,定是個有身份的人吧,瞧著便不像尋常武夫。」
「駕馭?」李笙笙輕輕一笑:「不過比了個手勢,也算得上是駕馭嗎?旁人願意為我付出,那是旁人自己的意願,又不是我強求來的。」
「只是,」李笙笙直白道:「我同黎大娘子素不相識,為何這般言語擠兌?」
「素不相識?」黎大娘子反問。她停了片刻,輕笑一聲:「也許你不認識我,但我早就知道你這個人了。」
李笙笙看著她,沒有說話。
「母親!」顏霜降知道她母親慣常性子有些古怪,看到她又在同李笙笙說話,上前道:「母親,過來這邊看馬球吧。我難得回家一趟陪您,還正巧趕上這馬球賽。你看看,言止他打得不錯!只是李家那個護院也太生猛了些!瞧著我自己也想上場了。」
「好,母親陪你看。」黎大娘子未再同李笙笙多言,跟顏家大姑娘一同走了。
場上戰況激烈,雖勝負早已見分曉,黃隊遙遙領先,但另一隊雖能力有所不濟,但仍是奮力一戰,著實精彩。
兩方出色的對決漸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些聊笑吃點心的貴女們也都看向了場上。
賀知煜以往都是低調贏了便算了,從前他在此種場合都要顧著身份,從未打得對方落花流水過,有時甚至故意輸之。
如今他沒有侯府身份的束縛,且他代表著李記,雖若是李笙笙這掌柜親自出場不好太高調,可他一個下面護院若能打得好卻可象徵李記樣樣出挑,於是他便暢快行走,這一場實在打得酣暢淋漓。
當然,他亦想讓夫人看看,自己亦是出色的郎君,叫她不要把目光總再看向旁人。
時間在眾人驚嘆的眼光中悄無聲息地流走,旁邊計時的滴漏流走了一滴又一滴。
小廝拿起鑼槌,奮力敲響,那銅鑼「鐺——」的一聲嗡嗡作響,震顫不已,餘韻悠長。
他唱喏道:「時間到——」
眾人都看向他,他繼續唱道:「七比二,黃隊勝!得『鳶尾』名琴一把,李記出品金雀蘭花琉璃釵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