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寒衣察覺出他言語中的推脫之意,冷笑道:「你不會是看著事情大,又怕了吧?又想返回去跟著李笙笙了?」
他看向阿染,目光陰冷:「可你背後那些事,她知道嗎?」
第89章 追妻 這一步,她走了三年。
阿染聽吳寒衣如此說, 不以為然道:「吳老闆,你莫嚇我,我背後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之前給了你初稿罷了。那稿子如此粗糙, 不過看個樣子,根本就不能比照制樣,難道我還怕你四處宣揚不成?抵賴不認也就罷了。」
吳寒衣:「倒不只是這件事。只是, 那李笙笙知道你姓祁嗎?知道你是那從前的史官如今已死的罪臣祁墨的後人嗎?知道你背著她, 花了無數銀錢,給不少因為那場風波而變成官奴的人贖了身嗎?她若是知道你是如此身份, 還做著如此事情,還敢用你嗎?」
阿染默然, 半晌無言。
良久,他嘆了口氣道:「吳老闆,買賣不成情義在, 我實在是拿不到細稿, 你又何苦強求我,要把我的秘密都抖摟出去。我如今孤身一人,不過混口飯吃罷了。之前我收你的定金, 退給你便是。」
「我要那幾個定金做什麼, 」吳寒衣定定看向他:「你在李笙笙身邊躲著藏了這麼多年, 她都不知你的背景,還如此信任你, 定是有些過人之處的。我信你是聰明人, 動動腦子, 總該拿到的。」
阿染皺了皺眉:「可是我便是拿到了細稿,如今笙笙姐這事情鬧得如此大,你也無法讓李記不參選, 難道屆時兩家拿出一樣的東西來?那到了皇庭上,豈不成了笑話了?」
吳寒衣眼中光芒閃過:「我要的,不是細稿。」
阿染不解:「那是什麼?」
吳寒衣:「聽聞李記有一件鎮店之寶鏤空百花紋玉石金冠,我要的便是這東西。」
阿染雙眉擰成了麻花,覺得他真是異想天開。
阿染:「那東西在李記放著,有多少人都見過了?你要用這東西參選,那豈非很容易便被人拆穿?若不是因著它是舊物不合此次的參選規矩,我們李記為何自己不用?」
吳寒衣:「你也不必唬我。那東西貴重無比,又哪裡是在你們店中擺著呢?我知道,便是那豪擲幾千兩的主顧,才可一見。說著是鎮店之寶,也不過是為了證明你們李記的實力罷了,尋常人哪裡見得呢。再者說,有寧王幫我打點,便是舊物又如何?屆時在那般場合,戴在寧王殿下的母親皇后娘娘的頭上,便是碰上那麼一個兩個見過的,誰又敢說什麼?」
阿染又問道:「可那東西不過一件,這複選可是要十二件器物。只那一件,又怎麼能夠?」
吳寒衣笑道:「你倒是為我著想。至於其他十一件,我來想辦法。雖達不到李記的水準,但我畢竟僱傭了許多從李記挖來的工匠。屆時有這一件名物震場,只要得了皇后娘娘的首肯,誰又敢說什麼?」
阿染冷笑一聲:「你這法子想的,這鎮店之寶豈是誰都能接觸到的?等到了選皇商之日,這東西一拿出來,恐怕她便也知道是我背叛了李記了。」
吳寒衣亦是嗤笑一聲:「阿染啊,你怎麼如此不通透呢?你要知道,我的背後,可是寧王。別忘了,當年審理那樁大案抓了無數讀書人的,可是照王。別看他如今一會兒治理水患,一會兒城外施粥的,還不也是為了奪嫡?照王與寧王不和,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為了你自己,也當支持寧王。」
阿染的眼中失去了光芒。
他緩緩道:「你讓我考慮考慮。」
吳寒衣:「我給你七日時間,七日之後,你若是拿不出來,我便不客氣了,只能讓李笙笙知道你背後那些事。屆時你兩邊靠不上,一個被李記驅逐的人,在這個行當里,又有誰敢再用你?」
阿染幽幽看著他:「我同你無冤無仇,你可真狠毒啊。」
吳寒衣:「無冤無仇?山林中的野兔和天上的蒼鷹有仇嗎?被打死的奴僕和買他們的主子有仇嗎?我本已想要放棄了,寧王又偏要讓我上場,我又同他有仇嗎?你尚年輕,我告訴你,這世界本就是弱者被強者欺凌。」
他看向阿染:「再者說,這世上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錯的。從你接受我那些定金的時候開始,你已經給自己選了一條不歸路了。」
「不歸路。」阿染喃喃重複了一句。
誰的不歸路能比得上他父親親自選的?
那段記憶到如今他都有些模糊。
只記得那時候盛京內四處抓了許多讀書人,說他們寫詩諷刺當年盛王只顧弄權,不顧蒼生。
一時間風聲鶴唳,大人都不敢放孩子出門亂跑,亦無人敢言自己是書生。
他記不清是那時的天總是泛紅,還是那砍人頭的街口總是流血,過往記憶中關於那段時間的一切都帶著血色。
他父親不過是朝中史官,多年老臣,這一切本該與他無關,卻因不肯聽無情的帝王讓他改寫此段歷史,於金鑾殿上憤然觸柱而亡。
他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甚至因為此事連屍身未能得回,所幸未牽連家人。母親身體不好,四處打聽才知道了事情原委,沒過幾年便撒手人寰,丟下他去了。
吳寒衣竟以為李笙笙不知道?竟以為她若是知道他乃罪臣之子早該將自己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