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此人的修為定在柳觀春之上,所以他的身形以及本命劍才會被比武場的禁制遮蔽。
但柳觀春還是能認出,他是穿白衣的男弟子。
柳觀春生怕這位師兄會跑,人還沒來到跟前,她已躬身作揖:「請師兄賜教。」
江暮雪站在少女的跟前,見她恭敬低頭,他垂眼道:「出劍吧。」
柳觀春:「是。」
她後退半步,做了個起手式。
沒等柳觀春運劍而起,這位內門師兄忽然收回他的本命劍,換了一把沒開刃的桃木劍比試。
見狀,柳觀春皺了下眉,心中有點喪氣。
她就知道,怎會有人真心實意想要和她對招,連劍都不肯出,不正是擺明了要羞辱她?
但柳觀春太想要有人陪練了,她忍下所有不滿,冷靜地問:「師兄為何不用本命劍?」
江暮雪淡然:「恐會傷你。」
柳觀春:「……」此人狂妄。
但她也沒說什麼,他既不肯出本命劍,那她逼到他出便是了。
思及至此,柳觀春緊握長劍,全力以赴衝殺上去,她不懂如何開靈域助陣,只能用手上蠻力運起浩然劍氣,揮向江暮雪的衣袖。
沒等她的鋒銳劍刃割破師兄的衣袖,他足下旋步,不過一個瞬息,已避開柳觀春的襲擊。
江暮雪退至一隅,由於行動速度太快,衣袂仍被風帶得飄搖,清逸如流風回雪。
柳觀春沒想到自己竟連師兄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頓時對自己方才的輕視感到羞愧,師兄的劍術果真高她不少。
柳觀春虛心求教,又擺出認真對戰的架勢。
她再次急掠而起,銀劍盤旋而上,直攻師兄的下盤。
少女殺氣騰騰地應戰,和之前在外門所見一般,每一次戰鬥,她都如此銳進,拼盡全力。
她喜歡劍,練劍也認真。
江暮雪滿意頷首。
這一次,江暮雪沒有再避,他分辨出柳觀春所使的劍訣是最初級的北斗七式,他略一思忖,將劍招拆解開,又用另外一套動作組裝好,用於迎擊。
砰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
柳觀春的銀劍砍在桃木劍上,劈出幾道豁口,但她還是沒能將木劍砍斷,反而被師兄大盛的劍氣格擋回去。
柳觀春一時不察,被劍氣所傷,她猛得後退半步,咳嗽一聲。
許是見她受傷,江暮雪下意識飛躍而上,想要攙後輩一把。
但不料江暮雪伸手的一瞬間,柳觀春併攏二指,口中碎碎念出一道護劍訣,加強了劍勢。趁此機會,她旋身襲上,或挑或揮,或劈或砍,劍氣如虹,兇悍地逼向江暮雪。
用的正是江暮雪拆解的劍招。
柳觀春雖不會開靈域,但她眼明手捷,竟然知道照葫蘆畫瓢,以他之術,克他之劍。
但江暮雪沒有落入她的圈套,見女孩還有力氣偷襲,男人迅速抽出桃木劍,不疾不徐地迎擊。
砰砰砰,比武場上響起數聲刀劍相撞的尖刺響聲。
劍光橫流,銀光傾瀉。
師兄的防守幾乎牢不可破,柳觀春使盡了吃奶的勁兒,也沒有尋到他的破綻。
反倒是江暮雪用了些靈力,護住木劍不斷,手中長劍受到雪靈根的靈氣影響,瞬間凝結霜雪,劍嘯澎湃。
猶如海潮翻湧,浪覆人間。
十幾個交鋒下來,柳觀春已經精疲力盡,她能感受到,師兄為了不傷她,一直壓著劍勢,收著力氣,他應敵遊刃有餘,反倒是她漸漸力不從心。
師兄的修為遠在她之上,卻願意陪她無休無止地練下去。
真是個熱心腸的人。
柳觀春珍惜這位師兄的同時,又有點忐忑,她很害怕他覺得無趣,下回不應她的比試。
因此在最後一次,柳觀春的長劍被師兄挑飛的時候,她見好就收,宣布休戰。
「多謝師兄陪我餵招,我知道師兄修為遠在我之上,今日這場對決,全是你紆尊陪練……觀春受益頗多。」她故意暴露名字,也有結交這位內門師兄之意,若是他有意結識,自然會自曝名號,這樣柳觀春在宗門修行的時候,就能常常去找他指教了。
但顯然,江暮雪沒有長久接觸柳觀春的打算。
他聽了以後,也只道:「師妹不必妄自菲薄,你既愛劍,經年累月修行劍術,總有大成之日。」
柳觀春第一次聽到前輩寄予厚望的鼓勵,熱淚盈眶,她連連點頭:「我一定會好好修煉,不負師兄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