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個弟子收進門,到頭來最親的反倒還是這個年紀最小的女娃娃。
老者剝開一個熱騰騰的鶴蛋,遞到柳觀春手上,叮囑她:「出門在外,凡事多聽你江師兄的,他為人穩重,自不會出錯。至於你蘇師弟,雖有一顆赤子之心,但為人毛躁,保不齊把你帶坑裡,自己多多留心。」
柳觀春咬了一口烤蛋,乖巧點頭。
孟瀚舟嘴上嫌棄,但看著小娃娃從小長大,心中也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他慈愛地拍了拍柳觀春的腦袋,往她的發頂點了一道術法。
「下山誅邪,定要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妖邪,你實在不敵,也可以報出為師的名諱。」說完,孟瀚舟無奈嘆氣,「唉,收了沒用的徒弟,晚節不保也沒法子的事。」
柳觀春瞪大眼睛:「師父,我還沒你說得這麼不堪吧?你總不能老拿我和師門那倆天驕比!您天天待蓮閣里不走動,當然不知我比起其他內門弟子可是厲害多了!」
孟瀚舟斜她一眼:「吃蛋吧,你這丫頭廢話忒多!」
「說了你不信,不說你又罵我……」
師徒倆大晚上雖吵了一通,但第二天早上,柳觀春還是第一個來同孟瀚舟拜別。
孟瀚舟也一夜沒睡,他忸怩半天,還是把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塞到柳觀春懷裡,「就你平時畫的那狗爬符籙,妖沒收住,腦袋都能給妖摘了,拿去拿去,省得在外給為師丟人!」
元嬰期大能畫的符籙,靈力充沛,於降妖一事上自是卓有成效。
柳觀春明白孟瀚舟的關懷之情,老頭死要面子,不好意思說出口。
柳觀春歡喜地收下禮物,又厚臉皮黏上去:「師父放心,我們定會早日降魔回宗的。」
孟瀚舟冷哼一聲,負手就走:「快滾快滾!別來煩為師最好,誰稀罕你們回宗!」
拜別孟瀚舟後,柳觀春還去見了倪芸彤一面。
倪芸彤知道柳觀春是跟著江暮雪下山,放心不少。
她給師妹抱了好大一桶提神仙露塞進藏寶珠了,又抱了抱柳觀春:「我等你回來!」
柳觀春笑道:「好!」
宗門各處都打了個招呼,柳觀春盡到禮數,便召出竹骨劍,下山追逐師兄弟的腳步。
很快,柳觀春看到遠處的江暮雪。
她指骨捏訣,加快竹骨劍的飛行速度,追上師兄。
一天過去,江暮雪頸上的牙印已經淡到幾乎看不出來,柳觀春看著,心中鬆了一口氣。
她本以為蘇無言定會盤問牙印的事,可等了半天,師弟都沒有發問。
柳觀春不知的是,蘇無言當真是貓妖出身,於情愛之事簡直遲鈍到令人髮指。
他聽聞宗門風言風語,又看到江暮雪頸上傷疤,沒往深處想,只以為師兄妹拌嘴打架。
得知柳觀春不喜江暮雪,他還故意湊到江暮雪面前,囂張挑釁:「被柳師姐嫌了吧?還被咬了吧?你看,她只咬你不咬我,想來是我比你得寵一些!」
聞言,江暮雪看了蘇無言一眼,終是明白貓妖這麼多年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男人破天荒的沒有揍貓,只輕扯一下唇角,意味深長地道:「蘇師弟所言極是,此等重傷,往後我一人承受便是。」
蘇無言挑眉,啞口無言。
江暮雪被人咬傻了?挨打一次還不夠,還想第二次啊?這人真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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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國都城,原本繁榮昌盛的街景不復存在,偌大的城池,萬巷寂靜,百姓們畏懼食人精血的妖邪,無論白日夜晚都閉門不出。
冬日寒風吹過,捲起紙錢燒灼後的灰色塵燼,枯葉與紙屑在空中緩緩打旋兒。
城門口,唯有護衛君王的甲士、恭迎來賓的儀仗隊,翹首以盼,期待仙門道君蒞臨殷國,救萬民於水火。
年紀輕輕的溯陽帝坐在輿車之中靜候。
明明該維持帝王威儀,卻也會時不時撩簾窺探,擔心劍君們不願出手相幫。
到底還是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做事及不上先帝那般老成。遇上此等妖邪國禍,溯陽帝早早慌了手腳,已經接連一個月食不知味,夜難就寢了。
幸好,片刻後,一道清越
鶴唳穿透雲霄。
一男二女,三名玄劍宗的結丹弟子御劍而來。
他們玉冠烏髮,身穿一襲清逸道袍,仙劍在落地的一瞬間,縮回尋常大小,被修士們掌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