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柳觀春眼中黑霧散去,她大口大口呼吸。
可與此同時,江暮雪環住她的手卻漸漸鬆開。
睜眼的一瞬間,柳觀春看到黑肉已經吞沒了江暮雪。
師兄受困枷鎖,他的臉陷進黑肉里,模糊不清,只能囫圇看到一個身影。
江暮雪明明渾身是血,卻沒有一絲痛苦。他知她醒來,嘴角輕揚,神情亦是平靜。
他竟心甘情願赴死?!他竟心甘情願舍下她?!
「江暮雪!你回來!」
柳觀春驚慌失措,她抓住江暮雪陷進黑色肉山的身體,死活不肯放手。
她不會再丟下江暮雪了。
就此,柳觀春跟著江暮雪,一起滾進了黑肉的軀體之中。
這一次,柳觀春被江暮雪護在懷中,從高空滾落。
柳觀春緊緊依偎著江暮雪,可師兄成了她的肉墊,有江暮雪護著,柳觀春沒有摔傷,她一點都不疼。
柳觀春環顧四周,發現此地是一片陰暗的密林,空中漂浮著灰塵飛絮,像是霜雪,又像是紙錢的灰。
柳觀春記得這裡!
之前在殷國王宮,她也是被黑肉誘進了此地。
這是屬於邪祟的空間境界,柳觀春在此處不能動用術法。
果然,竹骨劍連飛行能力都沒有,硬邦邦地倒在一旁,像是一把廢銅爛鐵。
柳觀春從江暮雪身上爬起來,她低頭一看,師兄仍醒著。
江暮雪只是害怕眼前景象是幻夢一場,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在確認柳觀春活著的事實。
不知為何,柳觀春眼睛發酸,又有些忍俊不禁。
她拉起江暮雪,對他說:「師兄,我活著呢!我也醒著呢!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你不要害怕。」
「嗯。」江暮雪站起身,再度擁住她,他低頭,肩背壓低,像一隻受委屈的大狗,很安靜地挨著柳觀春的側臉。
他靜靜抱著她,一動不動。
柳觀春嘆氣,她想,江暮雪肯定嚇壞了吧?
可是現在不是溫存的時候,他們得想法子離開這裡。
柳觀春從男人的懷裡掙出半邊臉:「師兄,你能動用術法嗎?」
江暮雪有破妄神技,幻境困不住他。
聞言,江暮雪嘗試召開伏雪劍,灼目的劍光很快回應了他。
江暮雪:「可以。」
柳觀春眨眨眼:「但你有時看不到黑肉,對嗎?」
聽完,江暮雪怔住,薄唇微抿:「我會護好你。」
他第一時間擔心的,竟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擔憂柳觀春會害怕。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的師兄,柳觀春的鼻子酸澀,心臟也有點脹痛。
她踮腳,摸了摸江暮雪的臉:「師兄,我會當你的眼睛。」
她也會一直陪著江暮雪。
江暮雪目光溫和地看她。
柳觀春淺笑:「我告訴你黑肉的位置,你來殺它。」
「好。」江暮雪握住柳觀春的手,牽著她朝密林深處走。
此地和柳觀春進過的黑暗空間大同小異,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再往森林裡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黑山。
那是數不清的黑肉組成的邪祟,能夠輕而易舉將柳觀春拆吃入腹。
果然,遠處,一座顫顫巍巍的肉牆,壓著荒草緩緩蠕動,慢慢行來。
滿地都是千絲萬縷的黏液。
那種不可名狀的恐懼再度襲來,柳觀春強壓住心中畏懼,她把江暮雪的手握得很緊。
柳觀春驚訝發現,眼前的肉山小上很多。
她說:「師兄,這不是我之前看過的黑山,它小太多了,興許只是禹州的黑肉凝成的山……」
不過一州的黑肉,威力就大到能夠壓制快要結嬰的江暮雪嗎?那它的本體,究竟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柳觀春心驚膽戰,她的手心泌汗,卻不想讓師兄擔憂。
柳觀春強裝鎮定地道:「師兄,這堵肉牆,你能看到嗎?」
江暮雪擰眉:「只能聽到一絲聲響,保險起見,由你來告知我方位。」
江暮雪不敢賭,他怕會有漏網之魚,暗下偷襲柳觀春,還是讓師妹從旁提醒較好。
說完,江暮雪輕敲伏雪劍,幻出一柄光劍,供柳觀春御劍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