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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麻藥的效力隨時間淡去,他雖然不能動,然而意識率先地恢復。

這讓他感受到,是白照影一步步將自己背上官道,在官道上攔車,他放下身份向人求助,他在哭,哭著帶自己回府。

生離死別之際,少年並沒有聽他的話。

他要保全少年,少年也捨不得他。

腦袋裡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蕭燼安不為人知地彎唇,倍感無奈地暗中失笑。

接著他的笑容斂去,變成了更鋒銳的表情。

他垂眸凝視那隻被羽箭釘穿的左手。

這場刺殺,殺手能搞到軍器,但竟搞不到瓶像樣的毒藥,還託付一些三腳貓出手。這不是皇子們的手筆。

蕭燼安逐漸把目標鎖定在芙蕖院。

他平靜地起身,成安給蕭燼安從後向前披上衣服,夜裡披上外衣的蕭燼安,經過夜色的修飾輪廓顯得非常英武。

小學徒攙著師父,竭力縮小存在感。

蕭燼安接近他們,聲音低沉且鄭重:「多謝相救。」

只是個「謝」字就快把小學徒給嚇哭了。他是錦衣衛鎮撫使,還是隋王府世子,上京城宗親中排得上號的天潢貴胄,他也會跟人道謝麼?

而陳老大夫似乎也從沒料想到,隋王府世子突然如此客氣。

當初,就算是蕭燼安求醫求到他藥廬外,少年一身桀驁,神情透著股冷冰冰的寂寥,他曾經和他現在,確實有所不同……

陳老大夫有片刻出神,拱了拱手。

卻不料蕭燼安接下來那句話更令人震撼:「先生數次救我於危難,我雖付過診金,但先生擔著風險,非是金錢可以衡量的。倘若先生今後有所託,我必不相負。」

如今面對眼前這人,誰還能說他是個瘋子?

蕭燼安簡直懂事極了。

老者痴然地想著,是否成家也有助於瘋症恢復,這是醫學方面對瘋病又一補充治療手段。

他畢竟是眼看著病人從患病到康復的,陳應容既有成就感且動容,嗓音蒼老道:「好。」

成安把老大夫師徒兩人送出南屋。

灑在門上的冷雨聲,因為開門而響亮了瞬,屋裡是乾燥溫暖的,外頭雨聲則是又密又急。

蕭燼安在成安出去時備好了刀。

他單手拔出刀刃,寸余長的刀身,映出他的眼睛。

他眼眸輕閃。

因為想到今後自己不在家時,白照影必然還要與許氏他們幾個人打交道。

蕭燼安眸光中的殺意越積累越多。像是驟雨過後的池塘,殺氣如水般漫出來了。

使得成安收傘回屋時,迎面就見到殿下執刀虎視眈眈望著自己,成安還以為又做錯什麼事,招惹殿下動怒,成安連忙請罪道:「屬下萬死!」

「如果刺客沒殺死我,會怎麼辦?」夜幕里,蕭燼安猶如自語。

成安被這話給問得一怔,原來殿下並不是發難自己。他稍微鬆了口氣。

成安仰頭:「會著急……然後跟僱主復命。」

剎那間蕭燼安的刀反射出一片寒芒。世子的腕子轉了轉。

成安眯起眼睛。

在蕭燼安殺意畢現的姿態里,竟福至心靈地悟出他們殿下的意思:「如果僱主是許氏,殿下平安歸來,殺手並不安生,也會跟著回來——殺手就在隋王府!」

話音剛落,蕭燼安已掠出南屋。

第54章

午夜。

戰戰兢兢打馬從亂葬崗回來, 有一股絕望感席捲了狂龍。

他們追殺世子夫婦,卻發現蕭燼安那匹馬簡直不可置信地快, 不多時就脫離他們視線,像是對亂葬崗叢林無比諳熟。

緊接著,大雨下起來了。

雨水立刻沖刷乾淨馬蹄印,抹去了最後可靠的線索。

狂龍心知縱虎歸山。這蕭燼安絕對不是個撿回條命,就能與他們兩廂安好的角色。

所以狂龍進城以後,欲與許家大郎告知情況, 這回惹上大事了!

他還打算拿這事兒敲許大郎一筆,狂龍連說辭都想好了:

這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經此事件之後,狂龍會就休想再在上京城立足, 他想多要點錢跑路,避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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