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兩道不知什麼結構瞬間砸下,崔執簡右袖立刻起了火。
孔儀面朝仍在往裡進的崔小侯爺,大喊道:「靈堂將傾!」
這聲炸雷般的驚呼,崔執簡身形微怔。
靈堂外響起道奔雷般的馬蹄聲。
戰馬速度極快,入府無人攔阻。
馬背上載著個黑衣黑袍的遮面男子,下馬幾乎縮地成寸,已至靈堂跟前。
來者模樣能遮住,身形輪廓,難以遮掩。
世子府的下人們幾乎是在同時煥發了生機,大火映照,各自面露狂喜。
眼見那人獨自闖進火場,滿身威勢,孔儀竟不敢阻攔,更因為瞧見那匹直衝到同心堂外的矯健戰馬,孔儀眉心重跳!
蕭燼安……活著?
活著也不當再度送死,孔儀更怕火場再折進去,好容易死裡逃生的世子殿下。
世子那道剪影完全融入火海。
世子才剛進去,崔執簡便被兩名死士架出來,崔小侯爺額頭和右臂都有傷,是外傷,但不知為何,人已經暈倒了。
崔執簡脫險後,崔家家僕陸續從火場出來,面容各個已被熏得黢黑。
有崔氏家僕道:「找見世子妃了!」
「靈堂有條砸下來的木柱,恰跟棺材搭成個三角,世子妃緊貼棺材避險,人還活著!」
於是外頭眾人稍微鬆了口氣。
成美道:「殿下怎樣?」
「他讓我等出去,正欲將世子妃抱出火海,世子平安。」
世子府下人們終於把心放下。
可是就在這時,燃著大火的靈堂飄飄搖搖,夜裡急起一陣大風。
風猛烈地搖撼同心堂的殘骸,在外頭看上去,靈堂像是頭渾身是火的巨獸,因為重傷不斷顫抖,繼而將要倒下。
大風更加勁吹,同心堂霎時發出道震耳欲聾的巨響。
已然燒穿了的房屋再也禁不住磋磨,轟然間房頂房瓦、房梁房柱統統驟然下沉!
無數顆火星子瘋狂上竄,光焰照亮天幕。
這座建築徹底坍毀。
同心堂原本比地平面高出數米,眼下至少削去一半,散架的木料猶在火場遺蹟中發出不絕於耳的噼啪聲響。
若是被成百上千斤的建材同時砸中,幾乎無生還的可能!
眾人失聲喚道:「世子爺!世子妃!」
繼而,眾人七手八腳湧向火場狼藉尋人。
數名家僕合力,勉強挪開了壓在火堆的沉重天花板,天花板底下是已經燒焦表面的一口御賜楠木棺槨。那棺材已瞧不出原來的木色。
家僕們各自眼含淚光。
在那天花板之下,世子妃剛才藏身的棺材旁邊,並不見世子跟世子妃的蹤跡,家僕們放眼四望,連屍骨也沒有,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是火勢太大,將兩人完全燒成灰燼了?
卻也不能燒得這麼快……
眾家僕面面相覷。
倏然間那已成焦炭色的棺槨,發出嗡隆的一聲悶響,響聲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厚重的棺蓋從內向外掀開,棺板反扣,摔進廢墟里。
蕭燼安從棺中起身,渾身黑灰,兩人的衣服皆被燒得破破爛爛。
蕭燼安拿棺里那件襯袍裹著白照影,掌背筋絡鼓起,他將人抱得極緊。
成美等馬上欲接白照影,卻被他側身避開。成美她們都撲了空。
「殿下?」
「去傳府醫。世子妃情況不好。」
白照影雖然活著,可喘著粗氣,身體有宛如被烈火炙烤後不自然的熱度。
蕭燼安垂眸凝視白照影半張著的嘴唇,生怕他是在火場嗆了煙塵,又擔心他傷著肺。
蕭燼安左臂更加用力,托起白照影后背,讓白照影小臉挨上自己肩頭,好讓他能夠順暢地呼吸。
邁出棺槨返回後院臥房。
白照影這期間異常得更明顯了。
蕭燼安步伐極快,但很穩,踢開房門,穩穩把白照影放在床上。白照影嗓音喑啞,意識朦朧地溢出幾聲哼唧,黏膩得完全變調。
蕭燼安霎時如烈火般頂起股浮躁。
白照影在床上不斷輾轉,弓起身子,腳踝摩挲床面。
「你是……夫君……嗎。」
「我熱夫君,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