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白照影緩步出行宮。
行宮遠遠近近,宮燈次第挑起,宮人卻是寥寥。
只見近處杏黃色的光線,映著丹紅的牆與皓白的雪,唯美宛如工筆繪畫那般。
真的很好看……
反正就是詞窮了,下雪好玩,到處都,好看……
白照影愉悅地看不夠,像個小孩子似的被牽著,只顧欣賞雪景。
雪裡有道綴滿成串艷色宮燈的夾牆。
他經過那裡,被燈吸引,夾道幽暗。
他歪頭往裡面瞅瞅,要是前世遇到這裡,倒真像是個能引人駐足停留的拍照打卡點。很出片。
可他這時候腳下一滑,行宮光滑的地磚,落著層薄雪,他重心不穩,正要向前栽頭。
再回過神,就被蕭燼安攬住,身體被他抱穩了困在懷裡,蕭燼安手腕牢牢地抓住自己。
「小心。」
白照影方才覺得心跳落到實處,順勢抱緊蕭燼安勁窄的腰身,他有點依賴地貼過去,在雲中郡王懷裡埋頭。
被雪松味包圍,他宛如小動物似的拱來拱去:「抱。」
當然蕭燼安抱得他更緊了。
就勢進了那處宮牆夾道,二人緊緊相擁,白照影后背緊貼著顆粒感分明的牆壁。
光源沿著右上方垂落,猩紅的光線,照在蕭燼安高大的身軀,艷色勾勒冷峻分明的輪廓。
白照影莫名就紅熱了臉和耳尖,眼眶濕漉漉地低頭。
他有預感夫君又要「使壞」了……
白照影羞得厲害,小臉到處亂躲。
可是他沒想到,他的夫君,他在床事方面非常熱衷且主導的這個男人,非但沒有怎麼壞,反而格外單純真摯地垂頭,下頦壓在他左肩,將他緊緊地抱住。
很緊。
白照影凝了凝,甚至覺得要被雪松味湮沒,大魔王用手掌,輕輕托起自己的後腦,就只是抱著他,聞嗅著他頸邊髮絲的氣息。
——像怕他會突然不見。
白照影因為這點兒遐思而片刻間僵立。
「狐狐。」蕭燼安聲音發顫,「王妃。別動。」
對方像樹木拼命汲取養分,在他身上獲取能量。
白照影這時方才後知後覺地,擁有清楚明了的意識:大魔王什麼都沒說,大魔王在害怕。
大魔王也會害怕嗎?
白照影凝然。
但答案是肯定的,蕭燼安氣息不穩,他怕自己出事。
自從跟隨蕭燼安,執意來秋獵獵場,自己幾次三番發生意外!
他愛自己,所以會每次都牽動他的心,使他魂都快要丟沒了。
白照影心裡紮實而慚愧,被他抱著,乖乖的也不敢動,整具身體的重量,全部都軟在蕭燼安的懷裡。
——原來他把大魔王折磨得好慘……
儘管結果是好的。
白照影設身處地,卻無法想像,蕭燼安一次又一次,發現自己深陷危機,以為自己闖禍,想給自己善後,他該經歷多少無可奈何,心急如焚。
白照影垂眸,又變成了壞王妃。
壞王妃不可以這樣傷害他的好王爺。
他的大魔王真的最最最好了。
白照影有心彌補,又想著撫慰。
他抬眸,像小動物似的,拱了拱踮起腳尖,用涼涼的鼻子頭,頂了蕭燼安一下,就頂在蕭燼安脖子左側的皮膚。
他很乖地道歉。
「對不起。」
「?」
話卻不是出自他之口。
那聲音太微弱了,輕得甚至像一場幻覺。
白照影桃花眼眨了眨,眼眸抬起,不確定地望著對方,更不明白,為何蕭燼安自言自語。
又為何沒做錯卻要道歉的人,是蕭燼安大魔王呢?
白照影又拿小鼻子尖頂了他一下。他踮踮腳。
蕭燼安眉眼下撇,滿目都裝載著自己,自是什麼都沒有再說。
卻讓白照影莫名冒出個猜想。
難不成,他的大魔王,又犯了過度保護的毛病,覺得自己遇到危險,全都是他這個夫君處事不力?
不要這樣呀。
我會心疼你。
白照影甜絲絲地想著,他家大魔王,怎麼會對自己這麼好。
他滿心甜軟,打定主意,不能讓大魔王胡思亂想,這幾回遇險,他確實有欠考慮的成分。
他有必要哄好大魔王,讓大魔王卸下心理包袱的。
那……該怎麼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