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首領道:「拿下陳氏,審問敬賢帝下落!」
陳妃深深吸了口氣。
麗妃與她相爭數年,竟沒想到這女人雖然瘋了,舐犢之情也可逼得她在此刻自裁。
陳妃決然,掏出袖中的銀針,針刺太陽穴,深入即必死。
大勢已去,她閉上雙眸。
麗妃肯為老七去死,她也是當娘的,絕不苟活讓小九為難。
——且看你兒與我兒,誰能活到最後!!!!
這時從殿外向殿內,次第響起兵器的撞擊聲!
陳妃她停止動作,她聽見了白照影的聲音:「我等奉郡王之命營救娘娘,娘娘且慢!」
陳妃睜開眼睛,確實是白照影。
白照影帶著支錦衣衛的小隊,正和叛軍首領交兵。
錦衣衛戰鬥力勝過地方駐軍。
縱使敵眾我寡,大興營這百餘人不是對手。
段莽幾人直取叛軍首領腦袋,甩乾淨繡春刀的血跡入鞘,陳妃和宮人們這才暫時得救。
白照影連忙上前:「娘娘身體可好?可見到我夫君了?」
陳妃虛脫地癱坐,被白照影使勁攙起。
陳妃邊喘邊道:「夜裡……王爺察覺不對,藏起了皇帝,打暈了九兒,叛軍來勢洶洶,王爺已將他們安頓。我自願作為道障眼法拖住叛軍,往後便與王爺失散。」
白照影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
白照影急道:「娘娘還有小九要照顧,怎麼能以死阻攔叛軍?」
陳妃解釋:「殿下拿到皇帝的印信,下旨各處調兵平叛。我以為拖一拖,就能拖到轉機。」
陳妃目光投向麗妃的屍體。
陳妃閉起雙眸,麗妃雖是對手,她人已死,不欲多言。陳妃抿嘴。
「可援軍怎麼還不到?」
錦衣衛有郎君道:「可能通往大興獵苑的路被叛軍封住,屬下猜測,王爺正在搶奪山道,等待援軍匯合平叛。通州、直隸都會往這裡派出人手,需要時間。」
「上京怎樣?」
「目前不知。」那名錦衣衛道,「但以王爺平時的作風,他必在京城留有安排,飛鴿傳書興許已送到了。」
舅舅。文翰侯在京。
白照影尚不清楚崔家早就入伙,但相信表哥跟舅舅。
照現在看來,兵變事起突然,蕭燼安卻步步搶先,有條不紊,發力要在後期。
而大興獵苑這伙叛軍當然也更清楚,他們優勢在當下,所以才不斷逼問尋找皇帝的所在。
段莽拄刀跪道:「王妃——我等已確定王爺胸有成算,茲事體大,請王妃立刻出獵苑!」
白照影血液像凝固一般,使他剎那間幾乎忘記了身體的存在,他渾身冰冷,沒人能跟他分享這種絕望感。
唯獨白照影知道,可能會有不好的結局。
可是他只能忍住眼淚,看到那麼多血,看到人頭滾落,他也不敢害怕,因為大魔王不在。
他當真派給自己一隊人,這裡拿主意的是自己。
白照影安排道:「兵分兩路,段莽護送陳妃娘娘,留幾名錦衣衛護送我,目標越小越好。」
提議合理,錦衣衛領命,立刻帶陳妃啟程,川穹苦夏等跟著走。
其餘宮人就地遣散,指路給他們拼命逃往行宮之外,向山道方向,投靠朝廷軍隊。
分明帶著兵,卻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
白照影偷偷抹乾淨眼睛,被扶上馬背——他不會騎馬,不會騎也不能吭聲,他策馬向前。
明德殿在他身後。
他也想像電視劇里的老夫老妻那樣,狠狠罵蕭燼安:「我真是倒霉才會嫁給你!」希望能再有這個機會。
行宮角門門前,落雪平整,附近沒有腳印,此處尚未被叛軍占領,白照影略微鬆了口氣。
他下馬。
錦衣衛們也下馬,朱漆斑駁的角門掛著把大鎖,得把鎖弄開。
兩名錦衣衛拔刀,獵苑的鎖極為沉重,硬劈不斷,夜裡火星亂蹦,兩名錦衣衛有些著急。
周圍應該是庫房,想借個梯子,將王妃運出高牆,兩名錦衣衛率先進入黑黢黢的建築,沒有出來。
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煩,進去一併尋找,仍然吞入黑洞似的,霎然間消失了音訊。
成安和成美握住刀,護著王妃向後退,不知道屋裡有什麼,不敢再接近這間屋子。
可是庫房的門緩慢地敞開。
有人走向庫房之外。
人影高大,成安和成美同時抬頭,四隻眼睛死死盯著來著,然後呼吸都凝住,刀柄下壓。
高朔氣息如同席捲西北的勁風,他站在庫房石階,更顯龐然。
難道關押蕭明徹的耳房,正是這間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