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傷,我讓人安排她去休息了。」宗聿還不至於讓一個身體不適的人來照顧江瑾年。
藥效發揮作用,江瑾年精力不濟,宗聿的聲音聽在耳朵里都有些飄。他還想說點什麼,但抵不住湧上來的困意,打著哈欠起身往床走。
宗聿跟著他走了兩步,見他腳步晃悠,直接上手把人打橫抱起來。
江瑾年只是看他一眼,懶得掙扎,乾脆地閉上眼窩在他懷裡。
今日京都的氣候有回暖的徵兆,一縷陽光透過窗戶落進臥室,光暈像是蒙了一層薄紗,不冷不熱。
江瑾年和衣而臥,他剛躺下沒一會兒,小福子就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湊到宗聿耳邊道:「王爺,徐先生來了。」
徐歸不常住在王府,加上昨夜心情不好多喝了幾杯,今天就起晚了。他同往常一般先去了城外的軍營,巡查有無大事需要宗聿定奪,之後才回王府復命。
他回來的路上餓的飢腸轆轆,在路邊買了兩個燒餅,也就這一頓飯的功夫,京都的流言和賭局鑽進了他的耳朵里。
以往格外誘人的蔥油餅,他今日是食之無味,心事重重地進了王府,正遇上斂芳訓斥下人多嘴。
徐歸隨口問了兩句,弄清楚了緣由,知道宗聿很在意江瑾年,他緊繃著一張臉,眼睛烏沉的嚇人。
小福子過來請人時,徐歸看著並不是去書房的路,沒忍住問道:「小福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小福子又換上那一身太監的服飾,雙手攏在袖中,學著斂芳的做派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徐歸眉頭緊蹙,心煩意亂地跟著小福子到了一間偏院。
宗聿坐在院子裡品茶,在他跟前不遠處跪著一個侍女,低著頭看不清樣貌。
小福子站在院子門口沒有進去,給徐歸做了個請的手勢。徐歸朝著宗聿走去,抬手行禮,同往常一般回稟了軍營的狀況。
最近軍中無事發生,但徐歸這一次沒有如實回稟,而是說軍中將領對這樁親事頗有微詞,私下抱怨了好幾次,軍營內人心浮動。
這個熟悉的理由上一世徐歸也用過,那時的宗聿正不順心,遂了他的意,去軍營一待就是兩個月,把處在流言蜚語中的江瑾年一個人丟在家裡。
江瑾年當時正病著,應該沒有養好落下病根,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大好。
那時的宗聿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現在想想,哪有好人家勸人新婚第二天就離家不歸?
「成親的人是我,他們有什麼不滿?我看他們就是閒的。」宗聿面有厲色。
徐歸見他沒有前往軍營的意思,只得岔開話題,道:「我來的路上聽說民間拿王爺的親事設了賭局,王爺可知?」
「什麼賭局?」流言蜚語宗聿有所預料,這賭局他卻不知。
徐歸如實回答,一個和離,一個病逝,沒有人看好這樁親事。
徐歸扼腕嘆息道:「王爺別怪我多嘴,之前我不贊成這樁親事,是不想王爺你被利用。但此前好歹是結親,現在卻徹底是結仇了。」
「王妃不也是江家的女兒?怎麼不算是結親?」宗聿問道。
徐歸道:「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女兒,江家把他當成棄子,又怎麼會在乎?更何況江家因為他,折損了一個江聞月,王爺覺得江家會善罷甘休嗎?」
「棋局的輸贏從來就不是寄托在女子身上,江家要是這點度量都沒有,那才是真的氣數已盡。」
宗聿並不在意江家怎麼想,比起江家的反撲,他更在意的是徐歸提到的賭局,上一世可沒有這種荒唐的事發生。
這看似消遣的背後是不加掩飾的惡意,開設賭局的人甚至不願意給一個相敬如賓的選擇。
這讓宗聿想到上一世他和江瑾年之間的種種,心情灰惡。
徐歸有意勸誡,卻被宗聿滿不在乎的態度堵的沒話說,他站在原地怔愣片刻,瞥見另一旁跪著的侍女,問道:「這人犯了什麼錯,值得王爺親自處罰?」
宗聿冷笑:「江家的下人不歸王府懲處,正好你來了,替我走一趟,把這人送回江家。」
丫鬟聽見這句話,把頭埋的更低,匍匐的脊背細微顫抖。
徐歸楞住,仔細辨認,這才看出這是昨日陪嫁的丫鬟。他不知道白榆的存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宗聿不喜歡江家的人。
「自古就沒有把陪嫁丫鬟送回的道理,王爺實在不喜歡,發買了也行。」
「她的身契還在江家手上,我能發賣?」宗聿反問,略帶譏諷。
他已經問過斂芳,江家陪嫁的其他人身契在嫁妝中,唯獨沒有找到這個丫鬟的身契。因為那些人是才買進來的下人,而丫鬟不是。
沒有身契就不是王府的人,宗聿知道江家打的什麼主意,他不想髒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