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正想著,一抬眼便看見站在攤子前的蕭大娘。
她一身藍色粗布襖子,已經洗的褪了顏色,手中的菜籃子裡也只是些青菜蘿蔔,完全不見葷腥。
宋錦停下手中的活:「蕭大娘,今天的菜可真新鮮,等會兒我也去買一些!」
「等你去還剩下個什麼?」蕭大娘說著,把兩把新鮮的青菜放到攤子旁,「早就給你帶出來了!」
宋錦笑眼彎彎:「多謝蕭大娘!」
她說著,手下利落的包了幾個饅頭放進蕭大娘的菜籃子:「大娘你嘗嘗今日的饅頭我做的怎麼樣。」
「好好。」蕭大娘應下,但臉上卻沒有往日的和藹笑容,而是一臉擔憂。
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看著周圍沒人,壓著聲音道:「錦丫頭,方才我去早市,看到樊老爺回來了。」
原本宋錦一臉笑意,可在聽到「樊老爺」這三個字時,一張小臉瞬間斂起。
臉上的小酒窩也霎時不見。
樊老爺是崇州的鄉紳,說是祖上在京中做過大官,之後樊家雖再未出過舉人,但家底依舊厚實,崇州的縣令也很給樊家面子。
半年前樊老爺的髮妻離世,當時樊老爺垂涎宋錦容貌多時,便想著讓她做填房,可宋錦卻說死不肯答應。
原本樊老爺還想要用強,只不過當時髮妻喪事未過,樊老爺外地又出了些事,這才暫時放宋錦一碼。
沒想到樊老爺今日就回來了。
見著宋錦有些緊張,蕭大娘安慰道:「錦丫頭別害怕,你現在已經成親了,那樊家如何也會在乎些聲譽,此事也就只能罷了。」
宋錦微微點頭,扯出來個笑寬蕭大娘的心:「蕭大娘說的是,我都成親啦,自然不怕。」
可宋錦知道,樊老爺應當不會善罷甘休。
之前她就聽說過樊老爺的大兒子逼死平民的事,樊家將事情壓了下來,等風頭過後,那一家子人竟然全都消失,不見蹤影。
如今樊老爺就算是不能娶她,也得來找她的麻煩。
當然啦,她之前是有些怕怕的。
但蕭大娘說得對,她現在都成親啦,她可是有夫君的人!
臨近晌午,宋錦的攤子還剩下幾個饅頭,她把饅頭裝進口袋帶回家當作晚飯,又把謝橋新抄的書拿給書鋪,最後到藥鋪抓些補藥。
這一圈下來,回到家的時候,也已經快要日落。
冬日天黑的早,好像還沒做什麼,一天就過去了。
宋錦先把藥在廚房煎上,她下意識地往房間走,剛踏出去才想到,她現在可是和夫君一間屋子!
她坐在廚房門口,撐著頭去看房間裡的人。
什麼都看不見,但她知道,謝橋就在裡面。
他大概會披著舊襖子坐在四方桌前,素手執筆,正在認真抄寫書卷。
他的右手邊還會放著一盞半涼的茶,待抄完一卷書,便會端來喝上一口。
天漸漸暗了下來,日光照在雪上變成橙色,再過幾個呼吸,天就會完全變黑。
在日落之前,房間裡的燭火點燃。
燭火由開始的星點亮光變為明亮,不多時他的身影便映在了窗子上。
宋錦歪頭,眼神隨著影子走——
真好看呀。
而正在屋中抄寫書卷的謝嶠並不知道廚房裡有個少女正對他垂涎欲滴。
細微的看去,謝嶠的眼下略微有些烏青。
他今日躺在全是少女馨香的床榻上,並未睡實。
那味道若有似無的縈繞在他的鼻尖,他並不討厭,反而有些沉溺。
越是這般他越想清醒,到最後他乾脆起身抄書。
這一抄便是一日,直到宋錦端著藥碗進來。
「夫君,喝藥了。」宋錦手裡端著個托盤。
上面不僅有一碗熱騰騰的藥,還有一碟饅頭片。
謝嶠看著並未敲門便進來的宋錦,他皺了下眉。
剛想開口提醒,但他忽然想起昨夜她也是在這個屋子住的。
況且,這屋子本就是她的。
不敲門好像並未有何不妥。
宋錦頷首將托盤放在四方桌上,自己乖巧的站在原地,她小聲道:「夫君,這是今日大夫新開的方子,說是固本培元,夫君你先喝喝看。」
宋錦又將那碟饅頭片往他面前推:「大夫說空腹喝藥對脾胃不好,夫君先吃點東西,這是我做的烤饅頭,用雞蛋裹得很好吃。」
謝嶠看了眼盤子中的饅頭片。
原本白嫩的饅頭被裹上雞蛋用油煎過,看起來黃澄澄的又香又嫩。
過午不食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可是現在他卻有些飢腸轆轆。
空著腸胃喝藥不好,總不能傷及脾胃。
「多謝。」謝嶠伸手,用筷子夾起一片饅頭,慢慢送進口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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