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不想回答,可看起來今日若是她不說,她應當是走不了。
她含糊回答:「我夫君是京都人,是父母哥哥給我定下的親事,我也一直在等他,他前些日子來了,我們便成親了。」
宋錦試圖想要好好解決這件事:「樊老爺,我已經成親了,當不了樊老爺的續弦,還請您另找他人。」
「京都?」樊老爺嗤笑一聲:「沒想到你在京都真有個相好的。」
樊老爺說罷,他起身往外走,卻不想樊老爺走了一半卻突然回身,意味不明的對著宋錦道:「既如此,那你便好好的與你夫君過幾天好日子吧。」
這話陰惻惻的,明顯不是什麼好話。
宋錦沒接樊老爺的話,看到那些被樊老爺捏過的饅頭,盡力禮貌道:「樊老爺,這些饅頭我不能賣了,承惠五十六文。」
「你這小丫頭,這性子真是討人喜歡!」
樊老爺沒生氣,卻也沒給錢。
他走回來站到攤子前,驀地抬手一揚。
不大的攤子瞬間被掀翻,案板上的麵粉撒的到處都是,還沒做好的糕點也砸到地上,白嫩的饅頭散落一地!
宋錦捏緊拳頭,虎著眼看樊老爺。
樊老爺卻愛極了宋錦這副模樣,他笑的油膩,一張臉上全都是褶子。
「沒關係,爺砸的爺會賠,讓你那夫君來樊府拿錢。」
樊老爺說完,踩著白嫩的饅頭轉身上了軟轎,上去之前,他低聲吩咐:「去查查宋錦說的是不是真的。」
那長隨道:「是。」
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多,有幾個想駐足看熱鬧的,但一看是樊老爺,都趕緊低頭走開。
樊老爺走後許久,宋錦依舊一個人捏著拳頭站在鋪子前。
她其實有點想哭,心裡也有些擔心。
樊老爺看起來好像並沒有要放過她。
宋錦抿著唇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最後抽了下鼻子,將一片狼藉的攤子簡單收拾下,去繡翠樓回話,才轉身回家。
聽到宋錦推門回家的聲音,謝嶠正在抄書的手微微頓住。
她今日回來的比往常要早。
她的動作從來都是輕輕地,好像怕打擾到他,若不是他從小警覺,應當聽不到外面的開門聲。
不多時,一陣輕輕地敲門聲響起。
謝嶠下意識地抬頭。
那敲門聲好像是在提醒他有人要進來,所以敲了三下之後,宋錦便兀自推門。
抬頭便剛好與謝嶠對視。
目光對視的一瞬,宋錦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她悄悄地,像是小貓一樣走進來:「夫君,你在抄書嘛?」
謝嶠眼神回落到書上,淡道:「嗯。」
「那我不打擾你了。」宋錦沒多說什麼,她只到旁邊,抱起自己的被子,轉身出門。
連關門的聲音都沒有,就離開了房間。
全程沒看謝嶠一眼。
而在關門的瞬間,本應該在目不轉睛抄書的謝嶠卻抬眸。
他看了眼空了一半的被褥,繼而去看剛剛被關上的門。
她往日見自己的都是都是笑著的,可今日卻不然,小臉緊張,臉頰邊的酒窩也沒有。
她帶著被子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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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成親的事情並不難打聽,還不等宋錦回家,她的消息已經被送到了樊府。
樊老爺坐在太師椅上轉他手上的扳指:「你是說,她那夫君是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現在只能躺在家裡出不了門?」
管家想了下:「應當是遭匪受傷,還沒養好,聽說是很重的傷。」
「這倒是簡單了,」樊老爺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半死不活的也受罪,既如此,那便派兩個人去送他一程。」
管家長年跟著樊老爺,自然明白樊老爺的意思。
管家頷首應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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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今日有些不高興,她過得不太開心。
攤子被樊老爺砸了,她不僅沒拿到賠款,連給繡翠樓的糕點也不能交貨。
樊老爺說讓她夫君去樊府取銀錢也不能。
且不說她夫君不愛出門,她不用想都知道,那樊府去了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她可不能讓夫君進那虎狼窩!
那攤子砸就砸了,花些錢重新修一下就好,再大不了她就找別的活計。
可她夫君若是沒了,她要到哪裡去找一個這般合她心意的人?
宋錦躲在被子裡,鼻涕和眼淚一起往下流。
從上午開始,她就一直想哭來著。
她別了很久,直到回到家自己的被窩裡才放肆地哭出來。
還是家裡最好了!她哭成小傻子也不會有人在意。
她不是不堅強,只是她今天真的不太開心,委屈和擔心一起湧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