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謠支著下巴看著游意遲,聽課似的。
「老實本分……為主子著想,還是那樣的主子,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游意遲知道她指的什麼,柔聲道:「聽話未必是出自什麼道義,恐懼也會讓人聽話。」
凌微謠嗤笑一聲,游意遲又拿起了帳本要跟她對帳。
「你饒了我吧,我聽見那些數字腦瓜子嗡嗡的。」
游意遲無奈笑笑,把帳本放下,眉目含情看著她,「這花的都是你的錢,你不聽帳,就不怕我和他們同流合污,中飽私囊?」
窗外噼噼啪啪雨打樹葉的聲響。
凌微謠吸了口氣,潮涼的濕意隱在空氣里。
她也跟著笑,「你就盡情地往自己口袋裡裝銀子吧,放心,我幫你打掩護,料想你裝點兒銀子也不至於把凌家搞垮了,只要不垮,就是沒事兒。」
游意遲眸光清亮望著她。
凌微謠「誒」了一聲,好奇問道:「是每個男子都像你一樣懂這些嗎?算帳啊,打理家事什麼的?」
游意遲低下了頭,「一般未出嫁前家裡都會教,不然就是請人去教,還有些就是自己琢磨。」
他道:「這都是男子應學應會之事,若是不會,嫁了妻主不懂幫忙分擔,還要拖後腿,那怎麼成。」
凌微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笑。
游意遲問道:「你家鄉的男子不學這些嗎?」
凌微謠道:「呃……不好說,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不會計算得很清楚,但也看人,大多數……雖各有分工,但風雨同舟,算是這種理念吧。」
游意遲懵懂點頭,「那跟我們差不多啊,女主外,男主內,風雨同舟,榮辱與共。」
凌微謠笑了,「你這理解倒也沒錯。」
話音剛落,銀燭從外面進來,說劉管家有事要問她。
「讓她進來吧。」
雖然打著傘,劉薈的衣裳還是淋濕了,今晚的雨確實不小。
劉薈抹了把臉,跟凌微謠說明來意。
原來是因為大下雨天,路難行,外面有幾個人馬車壞了,馬匹停在原路,突然就走不了了,想在靈霧山莊借宿一晚。
凌微謠問:「是什麼人?」
「奴問了,領頭的女人說他們是從彥黍來的,要進宮拜見聖上,馬車上還有呈給聖上的禮物,馬虎不得,所以不得已才向靈霧山莊求助。」
凌微謠眨了眨眼,「彥黍來的?」
「是。」
她問:「一行幾人?看清了嗎?」
「像不超過十個人,馬車上的人沒下來,奴沒挨個數。」
「確實是彥黍來的?」凌微謠皺眉,事情能這麼巧?
「看打扮,總之不像是本地人,至於是不是彥黍來的……不能確定。」
凌微謠垂眸,擺了擺手,「算了,管他哪裡來的,讓他們進來吧。」
劉薈剛說了「是」,就聽到凌微謠問:「莊子裡有人能修馬車嗎?」
「有。」
凌微謠點頭,「那再幫他們把馬車修了,幫人幫到底,你給他們安排房子,客氣招待著。」
「是。」
劉薈忙完,還來回了一次話,說那些彥黍人聽說這避暑山莊的主人是當朝郡主,還想見一面道聲感謝,被凌微謠拒之門外。
倒不是做好事不留名,而是時候不早了,外面的人淋了雨,累了一路,劉薈幫忙安排招待也不個輕鬆的活兒。
凌微謠讓他們都先去休息,感謝的話不急於一時。
第二天,雨停了。
一大早,劉薈又來回話,說馬車已經修好,那些人執拗得很,非要當面感謝郡主。
凌微謠點了頭,同意她把人帶進來。
她還以為只見個管事人就行了,沒想到劉薈把一行人都帶了過來。
整整齊齊,剛好十個。
五女五男。
看凌微謠的臉色,劉薈小聲開口解釋:「他們一定都要過來……」
還好游意遲提前戴好了面紗。
原想著領頭的自然是個女人,他不好見外女,所以遮了面,眼下面前突然出現十個陌生人,游意遲驀地有些緊張。
凌微謠除了一開始的訝異,後面也淡定了。
領頭的是個中年女子,說聽說過蘅澤郡主的名號。
凌微謠跟她寒暄幾句,想著早早把這件事了了送客。
至於「她」那個名號……
若這人是在彥黍聽的,必然不是什麼好話,若是到了暉城才剛聽說,擺明了是奉承她。
不必沒意義地瞎琢磨。
領頭人再次跟凌微謠說起他們即將進宮去。
五個少年都戴著一模一樣的面紗,單單只露出眉眼。
凌微謠看過去,有膽怯躲開的,也有好奇歪著頭望著她的。
原主生了副好皮相,有了凌微謠的靈魂加持,她現在整個人在別人眼裡的形象就是個好說話的、病懨懨的、家世頂頂好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