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許志奕不能在他們面前暴露,否則會徹底斷絕夏莞的希望。
他提議每天去商戶那裡用卡上的錢兌換五千塊現金出來,就當日常消費了,這樣不會太打眼。
可這畢竟只是權宜之計,速度太慢,而且也可能被家裡發現。
所以夏莞還得自己再想辦法。
「夏莞,你在哪兒?」電話那頭傳來許志奕焦急的聲音。
夏莞這邊的背景聲音很吵。
「現在聽得見嗎,許志奕?」夏莞跑到相對安靜的洗手間,「我來人才市場想找點來錢快、能預支工錢的工作……」
許志奕脫口而出,「不是大姐,你一張初中畢業證能找個什麼活兒,而且你一個小姑娘搬磚都沒人要吧?」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說話不過腦子,這無疑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反倒讓夏莞更加難過。
「不是,夏莞,我不是這個意思……哎,我小姨之前還送過我股票,但要想變現必然會被發現,唉,到底怎麼辦呀?我再想想辦法……」
「不用了,謝謝你許志奕,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夏莞輕輕說道,好似一片搖搖欲墜的羽毛,下一秒就要被狂風席捲到千里之外。
39第十二天
然而,樊斯辰還是聯繫不上。
總會聯繫到的,只要聯繫到,一切就都有轉機了,她必須堅持下去,要撐到那一天!
徐霞自從住到醫院以後,仿佛一下子泄了氣,整個人老了好幾歲的樣子。在夏莞看不見的時候,她會偷偷抹眼淚。
每當夏莞無意撞見這樣的場景,她既不知道如何安慰母親,又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麼。要是再給她十年,讓她再長大些,至少能獨當生活的不幸。
醫院附近的橋上,可以看到生鏽的欄杆下是泛綠的湖水,死氣沉沉的人工水池久未打理,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夏莞獨自站在上面長久地發呆,她整個人消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變得寬大,衣服的布料隨之下墜,好似買大了的購物袋到處晃蕩。
曾經,她看著顧逸塵那個遙遠的身影,便以為自己早早見識過了何為雲泥之別。那時的她,眼中的差距只是出於青春少年人的懵懂認知,覺得那便是生活的全部落差。
可真正遇到生活的坎坷,她才恍然發覺,那些所謂的差距不過是少年閒愁,與如今所面臨的困境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夏莞的靈魂好似被抽空了,想起剛剛又跟媽媽吵了一架,算是唯一一次沒落下風,可她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徐女士本就是個蠻不講理、嘴硬骨頭硬的人,平日裡總是對她諸多指責。
可唯獨在見到女兒因為自己的病連學也不上了,她那強硬的外殼才徹底被擊垮,好似一隻鬥敗的公雞,再難振旗鼓。
夏莞摸了把臉,快到時間了,她得趕在許志奕放學的時候跟他換錢,每一分錢對於媽媽的治療來說都至關重要。
然而今天,老遠就見到許志奕愁眉苦臉的表情,夏莞的心瞬間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對不起夏莞,我媽發現了。」許志奕滿臉愧疚地說道。
夏莞雖然有了點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句話,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她想盡力擠出一個笑容,表示自己沒關係,可嘴裡的酸澀卻不可遏制地蔓延開來。
許志奕:「我騙她說是樊斯聿借的,又覺得他不缺錢,說樊斯辰還稍微可信一點,但是……」
他深深嘆了口氣,還記得他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謊言,哂笑說,
樊斯聿已經死了。
夏莞瞳孔巨震,不敢置信,前幾天才過了十八歲生日的樊斯聿,怎麼會突然……
仿佛冥冥中,那些過於美好的時光像是透支了未來的運氣。
而欠的總要還的,一切幸福都在那場生日宴後戛然而止,她生命中重要的人都會一個個離開。
夏莞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發軟,差點站立不穩。
她蹲在地上,感覺胃裡一陣抽痛,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狠狠揪扯著她的五臟六腑。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見樊斯辰,非常、非常想……
***
許志奕原本就是個只顧玩樂的不靠譜二世祖,但在夏莞最困難的時候,他卻展現出了難得的仗義。
他給夏莞轉了最後私藏的一筆錢,甚至把自己收藏的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抵押給圈裡的富二代朋友,又湊了十來萬。雖然不確定那些朋友還會不會還回東西。、
但比起這些,他深知,夏莞承受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