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聽到荀彰的名字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整理衣冠,準備見客。
快步去了正廳,只見一個清瘦長須,身著布衣的男子端坐在下座,這人正是荀彰。
三年前流放時,兩人曾與他在驛站有過一面之緣。
「荀兄——」沈鳳翥還在階下,見到故人,難掩胸中激動之情,先喊出了聲。
荀彰聞言,連忙起身施禮,聲音發顫:「侯爺,三年未見,你身子可還安康?」
這幾日不必梁沈二人主動打聽,自然有人賣乖,上趕著給他們講太子謀反之案是如何平反的。
荀彰入京在御史台任侍御史一職,他不信太子和長平侯會謀反,便自己暗中查訪,找出那晚是有人誤傳宮中有盜賊,文懷太子恐龍體有危,故領長平侯沈維披甲入宮護衛,後被梁松齡攀誣兵變謀反,陛下勃然大怒,賜死太子及其同行官兵。
荀彰因為文懷太子翻案,官拜御史台中丞。
沈鳳翥見到荀彰,眼淚無聲滑過臉頰,「托荀兄的福,鳳翥很好。」
荀彰見廣陵王進來,來不及與沈鳳翥說話,慌忙行跪拜禮。
「使不得!」梁儼大跨步上前將人扶起,「荀兄,若不是你四處奔走,太子和長平侯之冤難清,我和鳳卿也無法復爵,你對我們有大恩,我如何能受你的跪拜大禮。」
荀彰忙說君君臣臣,不可僭越,他也不是為了求得殿下恩情,只是相信好友品性為人,所以才會查案。
沈鳳翥聽他說起沈鶴舞,眼中又泛起酸澀。
「侯爺,雲卿…已故,好在你活了下來,他在地下也會安心了。」荀彰見與好友相似的俊美面容,也不禁憶起好友的音容笑貌。
他現在十分後悔當時為了避嫌,與雲卿斷了幾年音信,如今陰陽相隔,再也不能相見了。
「你們回來可去看了雲卿?」荀彰眼角也微微濕潤,用力眨眼才將淚水憋了回去。
「去過了。」梁儼答道。
他們回玉京的第三日就去祭奠了太子等人,後日是沈鶴舞的生辰,他們準備再去墓園看望沈鶴舞。
沈鳳翥垂首擦了擦淚,掩下眼中悲戚,「後日是…哥哥生辰,我準備再去看看哥哥,我想請荀兄與我同去,哥哥若見你去了,他會歡喜的。」
荀彰見沈鳳翥拭淚,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要去。自從我到了玉京,每年雲卿生辰我都會去看他,今年你回來了,他…看到你定然會更歡喜。」
冬月二十五,忌安床、祭祀、開池、破土。
梁沈二人帶著沈鶴舞喜歡的桂花酒去看他。
他們與荀彰約定巳正一刻在城門外相見,等他們到城外時,見荀彰提著一壇酒站在樹下。
沈荀看著對方手裡的酒罈,相視一笑。
等他們到墓園時,沈鶴舞的墓碑前站了兩個人,其中一人轉過身,沈鳳翥見到此人面容,面露不解。
「安國公世子?」
陸煉來這兒做甚?
沈鳳翥見荀彰熟稔地跟陸煉打招呼,又見那地上擺了酒杯壽餅,便朝陸煉作了一揖。
另一人轉過身來,沈鳳翥見是陸敬宣,心中瞭然。
陸敬宣與哥哥是一起進金吾衛的,算是同年,那年哥哥帶他去出去看燈會,還碰見過陸敬宣巡街。
陸敬宣是陸煉堂弟,他們倆在一道倒是常事。
陸敬宣回頭見是沈鳳翥,展顏笑道:「多年未見,鳳卿倒是愈發俊俏,跟雲卿越來越像了。」
又見廣陵王在身側,他與陸煉連忙作揖問安。
「免禮。」
「之賢哥哥你也來了,哥哥今日肯定會很高興。」
荀彰笑道:「鳳卿,之賢和冰池每年都會來看雲卿,給他帶桂花酒和壽餅。」
陸敬宣看向沈鳳翥,眼中全是愧疚自責:「鳳卿,當日雲卿被賜死,沈家被抄沒,你被流放,我…因要避嫌,所以沒有……你莫要怪我……我也是……」
「我都明白。」沈鳳翥上前,握住陸敬宣的手,「之賢哥哥,都過去了,你還記得給哥哥帶桂花酒就夠了。」
荀彰嘆道:「之賢,你無需愧疚,太子和先長平侯能翻案,你出了不少力,雲卿知道了也只會感激你,怎會怪你。」
幾人說話,梁儼在旁邊默默聽著。
論起來這兩人跟廣陵王還是實在親戚,陸煉和陸敬宣的祖母乃燕帝胞妹壽昌長公主。
陸敬宣的母親是蕭貴妃之女永安公主,他是燕帝的親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