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淵在看到女人手裡舉著小魚後,也並沒有表現出多高興的模樣。
少年人眯了下雙眸,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他笑起來陽光開朗,不笑的時候父親身上的冷肅氣息他學了十成像。
傅思淵抱緊懷裡的妹妹,沉聲道,「謝謝,不用了。」
說著,他就要抱著妹妹朝棉花糖小攤走去。
那小攤攤主這會兒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攤子上只擺著幾盒顏色不同的砂糖,機器上還纏繞著不少顏色的糖絲,空氣中還纏著幾分甜絲絲的味道。
瞧見小攤上沒人在,小糰子伸出手抓了把空氣,低聲和三哥哥開口,「三哥哥,做糖糖的哥哥去哪裡了呀?」
剛剛知知還看到做糖糖的哥哥在這裡呢。
傅思淵抬手把妹妹的小手抓在掌心,輕聲安撫她,「哥哥可能是去衛生間了,知知要再等等哥哥嗎?」
「嗯!等等哥哥!」小魚棉花糖是黃色的,雖然沒有知知那樣漂亮的魚鱗,但知知還是好喜歡。
雙手緊緊抱著三哥哥,小糰子由著三哥哥抱自己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
遊樂場內依舊一片歡騰。
坐了許久旋轉木馬,腦袋暈乎乎的小糰子,剛坐下不久便打起了哈欠。
傅思淵頻頻朝身後的小攤看過去,直到懷裡的妹妹趴在自己肩頭沉沉睡去,那個棉花糖小攤的攤主也沒有回來。
手掌在妹妹背上輕拍,傅思淵垂下眼眸,低聲道,「知知?」
無人回應。
少年看著懷裡妹妹睡得香甜,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直到他的背後再次響起那道熟悉的聲音,「小弟弟,你不帶妹妹回去休息嗎?」
又是那個女人。
傅思淵微微蹙起眉頭,他抱著妹妹側過頭去,就看到不久前還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女人,此時正笑著坐在自己身邊。
到了這時候,傅思淵才看清楚對方側臉上似乎是被燙傷了,留下了好大一塊傷疤。
女人身形枯槁,青灰色的長裙穿在她身上極度不服帖。
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爬滿了皺紋。
要是這時候小糰子還清醒的話,一定會把她認作小人魚故事裡,那個給小人魚公主藥水的老巫婆。
可惜小糰子這會兒睡得正香,並沒有覺察到身邊多了一人,還在睡夢中的她只是皺了皺小鼻子,原本抓著三哥哥衣領的小手這會兒收的更緊了。
「抱歉,我們很熟麼?」
傅思淵看到女人主動坐在自己身邊,不喜與人親近的他眉頭深深皺起。
抱著妹妹往旁邊挪了一下,傅思淵毫不客氣地開口,「如果不熟,請你離我遠一點,我這人脾氣不好,誰碰我我就揍誰。」
此時的傅思淵就像只長滿刺的刺蝟,渾身充滿戾氣,誰敢靠近他就拿刺扎誰。
可女人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警告,她非但沒有離開,還把手裡包裝完好的棉花糖小魚遞到了傅思淵眼前。
「你妹妹很喜歡這個小魚,我也很喜歡你妹妹,我想把這個送給她。」
遊樂場裡開著室內空調,但到底抵不住人們的熱情,室內氣溫依舊有些高。
被包裝起來的小魚已經有微微融化的跡象,竹籤被女人拿在手裡,傅思淵不耐地推開,「滾!」
抱著懷裡的妹妹,傅思淵隱隱有了要起身的跡象。
從前他單獨出門的時候,也被各式各樣的女人搭過訕。
要不是這次有妹妹在,他早動手了。
在他眼裡,人只有好壞之分,沒有男女之分。
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從第一眼瞧見這人起,他心頭就生出了不適感。
現下對方頻頻粘過來,傅思淵抿了下唇角,下三白的眼睛讓他看著越發兇悍。
不想再和女人有任何接觸,傅思淵最後看了眼棉花糖的小攤,發現攤主依舊沒回來,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耐,隨後起身就要離開。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臂從他背後竄出。
下一瞬,一塊帶著刺鼻味道的巾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一雙眼眸瞬間瞪大,傅思淵下意識收力抱緊懷裡的妹妹。
可他再怎麼用力,也始終抗不過巾帕里藥物的藥性。
不過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他的耳朵里便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臨近昏迷之際,少年人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知知還在,他死也不能昏過去。
雙手緊握成拳,足以讓一個成年人倒下的藥量讓他的意識模糊,抱著妹妹的雙手也逐漸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