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皇上要下達什麼命令到達軍營,必須先經內閣票擬,也就是一定要經過黎閣老一干人的手,之後再由兵部尚書具本上奏,最後再由提督內臣去宣詔。
那些披甲執銳的統帥,別說面聖,就是軍報奏章,也得經過以內閣閣老們為首的層層文官過目,才能到達陛下面前。
他們這些本來征戰沙場的血性漢子,卻對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官俯首聽命,真真憋屈。
所以今日一大早,收到陛下旨意,傳他們入宮,三人心中疑惑之餘,也忐忑不已。
到了皇宮,發現另外兩大營的提督也都在,三人俱是心頭一震。
聖諭竟繞過內閣,越過兵部,越過都督府,直達三大營,更讓人心驚的是,三大營提督同時奉詔覲見,陛下這分明是想要將京畿兵權盡數攥在手中啊。
但奇怪的是,他們進了御書房之後,就發現,皇孫小殿下和九殿下也在,若是涉及朝堂大事,陛下為何又讓兩個孩子在場?
幾人便又看不明白了。
裴泊蒼好奇打量三位武將旁坐著的三位太監:【阿駝,你掃掃那三個太監,先看看他們是幹什麼的?】
小羊駝快速掃完,答:【是皇帝派往三大營的提督內臣,也就是監督用的。】
裴泊蒼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派太監去監督軍隊?】
小羊駝:【因為太監依附皇權,沒有家族勢力,所以皇帝們更放心,不過先帝寵信宦官,導致朝綱混亂。】
裴泊蒼接話道:【我知道,我聽我爹爹和我娘親聊天的時候提過,我太爺爺那時候,一個司禮監掌印太監幾乎隻手遮天,別人還都管他叫九千歲呢。】
小羊駝:【正是如此,所以到了昭慶帝這,他就十分忌諱太監手上掌權。】
【但積習難返,內廷十二監的勢力在宮廷中盤根錯節,一時難以清理乾淨,所以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昭慶帝還是依著舊例在執行。但派去軍中監軍的太監也只是個擺設,昭慶帝心裡其實並不信任他們。】
裴泊蒼:【那這三個太監是好人嗎?】
小羊駝搜了搜:【除了利用職務之便,在三大營索賄外,也沒幹什麼大的壞事,但是也沒幹什麼好事就是了,不過他們所做那些不成氣候,身上沒什麼大的劇情。】
裴泊蒼:【那就不管他們,那三位武臣提督呢?他們是好人嗎?當初我皇爺爺和我四叔接連出事,他們都沒有動靜,他們那時候是不是反了?】
車閣老和蕭閣老對視一眼,都暗暗讚嘆皇孫小殿下的聰慧過人,小小年紀,竟能問到點子上。
大宸國祚,後繼有人啊。
小羊駝:【這三位武臣提督都是昭慶帝上位後親自任命的,三人對昭慶帝的忠心還是毋庸置疑的。】
昭慶帝和太子對視一眼,都微微點頭。就說這三人應該不會反了才是。
聽到這裡,昭慶帝執筆沾墨,在預先準備好的「內閣大學士花名冊」上的空白處,快速寫下三位提督的名字。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就聽小羊駝又說:【但後來,太子,昭慶帝,四皇子接連出事之後,這三位提督和大部分朝臣一樣,並不看好小主人你一個孩子做皇帝。】
聽著那略顯古怪的聲音,還有那聲音說出的內容,三位提督面面相覷,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耳朵,腦袋湊近,不約而同低聲詢問:「不知可聽到?」
結果三人全都點頭,示意他們都聽到了。
原來不是自己幻聽,三人俱是神色驟變,不約而同四下環顧。
正好對上昭慶帝略帶警告的目光,又見太子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三人只得勉力維持平靜,實則如坐針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說話的神秘男子是誰?為什麼說陛下,太子殿下,還有越王殿下都出了事?還說什麼他們不看好小主人當皇帝?
還有,小主人又是誰?那神秘男子又是誰啊?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裴泊蒼還是追問:【那他們有沒有參與謀反?】
一聽「謀反」二字,三位提督額上冷汗直冒,膝蓋一軟差點兒跪到地上,心道冤枉,這可真是大大的冤枉。
挨著他們的蕭閣老朝他們笑了笑,低聲安撫道:「莫慌。」
三人感激地朝蕭閣老笑了笑,笑容卻十分僵硬,還帶了些討好。
蕭閣老嘴角抽了抽,完全忘了昨天他也差不多是這個狀態,此刻看著三人面上神色變幻,只覺心情愉快。
小羊駝:【沒有,當初他們的確收到過兵部發出的調兵命令,但是因為調令上面少了皇帝的御寶,三人不約而同地裝起傻來,以手續不全為由拒絕出兵,三人生怕站錯隊,得罪未來的新帝,從那之後一直處於觀望狀態,誰都沒有靠攏。】
裴泊蒼:【那我理解,那後來叛軍都打到京城了,他們有出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