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凖原本端坐一旁,正暗自憋笑,一聽蒼兒這話,立即佯裝驚覺,急忙起身,一個箭步衝到七皇子身邊,拽著七皇子的胳膊,不由分說把他按回椅子上,大力拍著他的背:「七哥啊七哥,你說說你,這麼大個人了,吃個東西都能咔住。」
那邊慶妃也站起來,一臉焦急道:「陛下,老七咔住了,要不差人喊個太醫來瞧瞧?」
昭慶帝忙著寫字,頭也沒抬,語氣隨意:「死不了,阿凖,餵你七哥喝點水。」
「兒臣遵旨。」裴凖歡快地應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餵到七皇子嘴邊,笑著說:「七哥,你快喝一口水,往下順順。」
七皇子感覺自己耳朵要被那蜂鳴聲震聾了,腦袋也一陣陣抽痛,喉間也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卡得他喘不上氣,憋得他兩眼直冒金花,頓覺天旋地轉。
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喝水的事,他這麼大個人了,咔沒咔住還不知道嘛。
可見素來愛搗蛋的九弟一邊憋笑憋得臉通紅,一邊拼命朝他使眼色,他只好由著他給自己餵了口水。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一大口水下去,人的確稍微舒服了點,眼中金花也少了些,那窒息感也沒那麼強烈了,緊接著又開口:「阿凖,你可知」
裴凖見他又來,連忙伸手把他嘴死死捂住,用眼神往蒼兒那邊看了看,用氣聲提醒:「七哥,不想像剛才那樣難受,就別瞎說話。」
七皇子云里霧裡,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再亂說話。
裴凖這才把手拿開,轉頭看向大家,實則是衝著蒼兒,笑著大聲說:「我七哥沒事,就是吃太快,卡住了。」
裴泊蒼放下心來,接著問:【阿駝,你接著說。】
見蒼兒和阿駝繼續聊了起來,裴凖轉身,想回到蒼兒身邊去坐,怎料剛走出一步,胳膊就被兩隻手齊齊拉住。
他回頭一看,一隻手是七皇子的,另外一隻手則是三皇子的,兩人正盯著他,眼神有點可怕。
裴凖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作甚?」
三皇子和七皇子合力把這個最小的弟弟拉到他們中間,五皇子極其有眼力見地搬來一把椅子,三人把裴凖按到椅子上,低聲追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裴凖掙扎著想跑,可兩隻大爪子一左一右按在他肩上,後脖頸還有一隻手卡著,他絲毫動彈不了,便伸手指了指蒼兒方向,悄聲回:「先聽,聽完我再仔細說與你們聽。」
三人也怕錯過什麼,便點頭,同意了,可搭在裴凖身上的手卻沒有挪開分毫,生怕他溜了。
坐在對面的眾位嬪妃看到幾位皇子的動靜,聯想到方才九皇子裴凖那一臉幸災樂禍的笑,都猜到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裴凖的母妃英妃,就見她果然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穩穩坐著,幾個和她交好的嬪妃便悄悄起身湊了過去,想打聽一二,可英妃的回答和九皇子一樣:「先聽,回頭再說。」眾人無奈,只得先坐回去。
七皇子鬧這一通的功夫,昭慶帝筆走龍蛇,終於把方才到的那批官員的名字全都加在了《內閣大學士花名冊》上。
當然,除了中極殿大學士黎閣老,建極殿大學士蔡閣老,文華殿大學士蕭閣老,武英殿大學士夏閣老,文淵閣大學士尹閣老,東閣大學士戴閣老,內閣原來的這六位閣老有頭銜外,其他的一律都沒有頭銜。
昭慶帝把筆放在一邊,長舒一口氣,示意太子可以坐回去了,太子點頭應是,擱下手裡的墨塊,從服侍的太監手裡接過濕的巾帕,淨手之後,走回妻兒身邊坐好。
小羊駝剛好搜索完畢,答道:【小主人,給太子下毒的人不是七皇子。】
七皇子神色驟然一松,朝打量他的眾人攤了攤手,眉宇間儘是坦然——看吧,他這般光風霽月的君子,怎麼可能會謀害太子。
慶妃緊攥的帕子終於鬆開,吊著的一顆心也安然落回了肚子裡,她就說她的老七斷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裴泊蒼接著問:【那給我皇爺爺寢宮放火,燒死我皇爺爺的人呢,還有追殺我和我娘,在回京路上截殺我四皇叔的人,也都不是他嗎?】
眾人一聽這一連串的變故,各個面露驚愕。太子,陛下,越王全都死了?怎麼可能?
不是,陛下,太子,越王不是都好好在那坐著呢嘛,這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七皇子和慶妃剛落回肚子裡的心又高高吊了起來。這還沒完了是吧。
黎太后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猛地一變,出聲道:「陛下,是何……」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眾人看過去,就見黎太后面色慘白,和先前七皇子一樣,先是捂脖,後是捂耳,兩眼一翻,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