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音。
薛知恩以為他做點人事了,睜開眼,面前還是白花花的肌肉,仿佛還能嗅到躁動的熱氣。
齊宿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只是弄出點布料地動靜迷惑她。
「知恩,」他喚她,「我就想要你的簽名,你都給別人簽了。」
他指在診室外的小護士。
「……」
薛知恩眉心狂跳。
齊宿磁性低緩地聲音繼續傳入她耳中。
「難道你不想給報酬嗎?」
她眉心一停。
「我知道了,」齊宿扯出一抹苦笑,骨節分明的手指鬆懈,要放開衣擺,「你不給報酬也沒關係,我不在意……」
「我簽!」薛知恩一把奪過他手裡要落下的記號筆,咬著後牙說,「掀起來,我簽!」
齊宿飽滿的唇浮現若有似無地笑意。
果然跟他了解的沒錯。
薛知恩最怕欠人東西。
不管是人情,還是什麼。
他得寸進尺:「你幫我掀……」
薛知恩冷著眸,舉起記號筆,筆尖對準他的臉,聲音仿若摻了冰碴。
「不想我把它捅進你眼眶裡,就別磨蹭。」
「……」齊宿乖了,伸手掀起衣擺,熱著眼看她,「來吧。」
薛知恩握著筆的手抖了下,但想想『報酬』又忍住不適在他腰腹簽字。
人的皮膚不比白紙,寫起字來又軟又滑,極其不順手。
特別薛知恩的手是涼的,筆尖是偏硬的,摩擦在皮膚上沙沙粒粒地疼。
冷裡帶麻,好不磨人。
齊宿輕嘶一聲。
眼下洇出紅,顫著發熱的指尖,睨著趴在他身前一筆一划認真寫自己名字的薛知恩,
她的睫羽很長,也很黑,一簇簇地,如同毛齒細密的小刷子。
稍微撲閃,便能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一小片忽明忽暗地陰影,淡化了她眉宇間的冷郁。
一根、兩根、三根……
齊宿在數她的眼睫毛,因太聚精會神,都沒注意他的身體在往前傾。
被她寫著字的皮膚也在滾著燙,白膩逐漸變為淺粉。
隨著她筆觸的滑動,透著熱的肌肉滾動、顫慄、發燙。
病房裡很安靜,靜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一個發沉,一個平穩,涇渭分明。
周邊的溫度仿若攀升至難以忍受的數值,齊宿已經快要數不清她的睫毛了。
他只覺得好熱,口乾舌燥地熱。
可薛知恩一抬眼,便輕而易舉地打破了旖旎,冷漠異常地看他這副潮熱難耐的痴迷模樣。
「你有完沒完?」
「……」
被她這一凶,齊宿唇角弧度收不住瘋狂上揚。
她凶他了~
網傳教養極好的薛知恩從不罵人。
也就是說……
只罵他。
嘿嘿。
見齊宿偏過頭,耳鬢通紅,渾身顫抖隱忍著,手裡還半拎著衣擺,下半的風光展露著。
輪廓硬挺的精瘦腰側上,明晃晃地寫著『薛知恩』三個大字,好似被鐫刻姓名的私人物品。
獨屬一人,再加上他難捱的表情,曖昧難掩。
從齊宿身上移開視線,薛知恩第一次覺得自己名字看起來這麼噁心。
「你還要在我面前站到什麼時候?」她扣上筆蓋不耐煩道。
齊宿留有餘悸的沉眸望來,滾著喉結延緩乾燥,開口的嗓音暗啞。
「知恩……你再跟我說兩句話……好不好?……」
「……」
薛知恩差點抬腿給他一腳,又怕真讓他如意。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
「算我求你,能不能不要再噁心我了?」
齊宿沒應聲,默默垂眸。
看著身體上她親手簽寫的名字。
她的字很好看。
儘管是在皮膚上仍然板正,筆鋒克制,就像印表機鐫刻的一般得體,也像她這個人,對外的形象一直完美無瑕。
這樣的字一定是專門練過。
他記得薛知恩小時候有跟書法大師學過一陣。
據他了解。
這也是薛知恩第一次在人身上簽名。
齊宿唇角勾出明媚地弧度,心底的竊喜無法控制。
以至於再抬起頭時,眼底灼熱的痴妄沒有絲毫掩飾,跟潮水似湧來。
「知恩,謝謝你,我很喜歡你給我的『報酬』。」
她被那黏膩的眼神燙得胃有點不適,齊宿的下一句話成功讓她徹底反胃。
「我以後再也不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