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幸福。
齊宿覺得自己好幸福。
美滋滋地拍完照放到隱私相冊集收藏後,齊宿糾結了一會兒,還是翻出家裡常備的醫藥箱,決定處理一下手臂的燙傷。
倒不是因為疼得受不了了,是因為起水泡的話會耽誤行動不說,水泡破掉之前會有點噁心。
素來不修邊幅,偶爾靈感來了,甚至能稱之蓬頭垢面的大藝術家,此時格外注意自己在鄰居面前的儀容儀表。
儘管他也說不清自己整理得像隨時要開屏的花孔雀要幹什麼?
他又不是不知輕重地要吸引薛知恩的注意力……
衛生間。
齊宿默默放下燙傷膏旁邊的髮膠。
大晚上做髮型?
他可能多少有點瘋了。
齊宿看了眼時鐘,過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鐘,他還惦念著隔壁餓著肚子的薛知恩。
隨手胡摟一把短髮,髮型顯得自然了些,才匆忙出門。
剛關上房門,口袋裡的手機嗡嗡作響。
齊宿邊掏隔壁的鑰匙,開門,邊翻出手機,接起。
「喂,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我讓你去查的事查出來了?」
電話對面靜了一會兒,齊宿還以為沒接通,拿開一看,正在通話中……
「齊宿,你為什麼突然要查薛選手。」
男人略顯低沉的聲音突兀響起。
「沒有為什麼,」齊宿本能地不想告訴別人薛知恩就住在他對面,「你就告訴我查沒查到就行。」
蕭騁又沉默了。
「不說我掛了,」齊宿不耐煩起來,「浪費我時間。」
浪費他跟薛知恩相處的寶貴時間!
「先別掛!」
蕭騁一改往日的不正經,很嚴肅地告訴他:「齊宿,忘了她吧,你還有更好的生活,薛選手早已經是過去式了……」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齊宿擰開防盜門的動作一頓,敏銳道。
「……不如咱們聊聊你在社區居委會這段時間怎麼樣吧?有沒有遇到合適的小姑娘啥的,發展發展?」
「蕭騁,」齊宿變臉了,陰惻惻說,「你要是再廢話咱倆絕交。」
「……」
話筒對面又是長久的靜默。
齊宿慢慢把手機聽筒拿遠,接著,炸裂的大嗓門咆哮。
「齊宿你個傻叉腦殘粉!就因為不告訴你偶像近況就要跟我絕交?」
蕭騁罵他都不帶喘氣的。
「你知道給你處理畫展的爛攤子老子損失了多少錢嗎?絕交?你對得起我嗎?!」
齊宿也有點煩了:「你說不說?不說掛了。」
「別掛!」
西裝革履的蕭騁站在城市大樓的落地窗前,胸口劇烈起伏,來回幾次才把自己哄好。
大藝術家的臭脾氣而已。
他忍了!
「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聽好。」
「嗯,」齊宿打開防盜門,「你說。」
「薛知恩沒結婚,網上的是假消息。」
這個齊宿已經知道了。
畢竟現在薛知恩就躺在一門之隔的浴缸里,在他來之前,別說結婚對象了,身邊連個活物的影都沒有。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齊宿:「……」
「你就查出來這?」齊宿眉心狂跳。
「你不震驚嗎?」
蕭騁不可置信道:「崔家和薛家去年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聽說薛知恩和崔家少爺都去國外提前蜜月培養感情了。」
「兩家合作緊鑼密鼓,聯姻是板上釘釘的事,結果一切突然告吹,就連薛知恩都失蹤了!」
沒錯。
失蹤的薛知恩。
人就在齊宿家對面。
「我很震驚,」齊宿如是說,「真的很震驚。」
齊宿確實很震驚,震驚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一直以來喜愛、遙不可及仰望的對象,突然有一天出現在你家對面,成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
試問,那個人不震驚。
特別是,她還以那樣頹靡落寞的樣子出現。
齊宿已經覺得明天就世界末日說不定也不是不可能。
「我沒聽出來你很震驚,」蕭騁很懷疑,「你不會等電話掛斷,跑去天台玩信仰之躍吧?」
「我現在沒有那麼脆弱了,因為——」
齊宿稍頓,看向亮著燈的浴室,神情中沁滿了溫柔,就連語氣都和煦許多。
「我發現自己好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