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驚般捂住左邊的癢到抓心的耳廓,炸起毛刺,倏地轉頭惡狠狠瞪他。
「我不是讓你離遠點嗎?!你腦子有問題,耳朵也有問題?!」
齊宿好無辜,眨了眨還帶著剔透淚珠的睫毛,右角下的一點小痣更顯生動,也給此時的他增加幾分可憐。
再小聲喚她一聲:「知恩……」
任誰都會心軟,但薛知恩鐵石心腸,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別對我露出那噁心人的表情。」
「哈哈——」
齊宿被她逗笑了,杏眸眼尾上翹,唇角飛揚,身上的愉悅比耀陽還刺眼。
很難想像,這男人就在半分鐘前還哭得像死了至親。
他含笑對薛知恩表示贊同:「我也覺得我看你的表情有點噁心。」
早上把懷裡的她安置好,齊宿輕手輕腳地去處理手臂的咬傷時,不小心瞥到鏡中的自己……
他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那樣的表情。
原本明亮的目光暗沉,濃膩,難以掩蓋那種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的興奮。
並且時不時還會在喉頭溢出詭異地古怪笑聲。
放在以前,齊宿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個陽光開朗的三好青年,能跟這種陰濕的神經模樣搭邊。
可,那就是他。
在薛知恩面前獨家限定的他。
他衝著目露嫌惡的薛知恩咧開大大的笑容:「你不喜歡我會儘量忍住的,雖然可能忍不住。」
沒辦法。
看到她,想到她,自己就想笑,就忍不住臉紅。
他改不掉,也無法控制。
或許這是他僅限一人的生物本能。
薛知恩不想繼續聽他的變態歪理,煩躁道:「閉上你的嘴,少說廢話,要穿就快點穿!」
「好的,知恩。」
「別叫我知恩!」
「好的,知恩。」
「……神經病。」
「這是你今天第一遍『神經病』,我好想用手機錄下來,感覺不錄下來好浪費。」
齊宿抻著灰秋褲鬆緊,腦袋歪在她發頂感嘆。
其實薛知恩的每句話他都想錄下來,但那是薛知恩的隱私。
齊宿即便有變態的想法,多年根正苗紅的教育也不允許他不得到同意,就不管不顧地偷偷錄音,侵犯別人隱私。
尤其那人是薛知恩。
他只好雙手合十,拜拜懇求。
「可以錄給我嗎?知恩,求求你,我可以花錢買,多少錢都行。」
多少錢都行,多少錢都值!
「……」
薛知恩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要給她錢,並且這人還要花錢找不痛快。
她真誠道:「你真的沒病嗎?」
「這個要查腦部CT才知道呢。」齊宿露出清澈愚蠢的眼神。
薛知恩:「……」
大概是這要求太過離譜,薛知恩難得顯露出一點興趣。
「你準備花多少錢?」
「你想要多少錢都可以。」
薛知恩沒什麼感情的視線,從他結實的小臂一路向下。
這男人穿著樸素簡單,身上肌肉結實勻稱,手心還有些磨人的薄繭。
家務和重活都幹得井井有條,不像是富裕家庭出來的孩子。
而且,說得好聽,不是為錢,給他那些錢不也拿了?
從昨晚開始她就再沒看見那個裝滿鈔票的行李袋了。
估計是怕她反悔,先提回家了。
這是想用她的錢,在她面前耍威風?
——窮人乍富。
薛知恩給齊宿下了定義。
她冷笑一聲,說:「請我的價格可不低。」
隱晦的意思是:那幾百萬壓根不夠。
「我知道的。」齊宿很有心理準備。
之前薛知恩在役時的一場代言都是千萬起步,但要是就千萬便能請動她,齊宿一定會豪擲千金跟本命吃頓飯的,可惜……
對於出身豪門的薛選手來說,千萬怕是不夠她一個月的零花。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齊宿就算對自己的錢包再羞澀也要大膽一回。
「知恩,你說吧,我真的很想要你的語音。」他滿眼真切。
薛知恩覺得他毛病不輕,想著反正這人也買不起,隨便報了個數字打發他。
「一千萬,我就給你錄。」
她給的那一袋子錢雖然具體不知道有幾百萬,但絕對沒有一千萬。
他不可能湊得夠,除非為此砸鍋賣鐵,傾家蕩產。
薛知恩心底嗤笑。
那不可能。
又不是真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