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燦眼的笑,白齒褐眸,溫柔語:「知恩,一點點走到我這來,我們慢~慢~來~」
薛知恩抿著唇,撐住桌沿的手攥緊。
怎麼辦?
她後悔了。
要不殺了他算了。
許久,薛知恩挎著不太穩的步子挪至他身邊,扶住他的胳膊,衡量時,頭頂傳來男人讚嘆的聲音:「好棒,你成功到我這兒了,真厲害。」
「……」
以為在哄孩子嗎?
薛知恩握在他腕上的手指曲起,冷著語氣說:「我不是三歲的小孩,不會因為你這兩句誇獎開心,聽著很煩。」
「是這樣嗎?」
齊宿垂下的視線拂過她稍粉的耳尖,眼尾彎彎:「就當是為我開心吧,我喜歡誇你。」
薛知恩皺眉:「我憑什麼要為你開心?」
「因為我們家知恩最善良了,」齊宿指腹撫平她眉間的褶皺,愉悅道,「你會寵著我的。」
薛知恩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心。
別過臉躲開他熾人的手,可眉間殘存的溫度怎麼也甩不掉,仿佛能透骨噬心。
薛知恩咬唇。
……
相處第三天的夜晚,一起吃飯,洗澡,邊幫她泡腳、按摩,邊找了部打發時間的喜劇電影看。
齊宿這人笑點極低,看什麼都能樂得不行,薛知恩就是他的反面,幾乎是個面癱,冷漠地注視那些引人捧腹的笑點。
但笑不容易逗,氣總是好生的。
因為齊宿總是特別莫名其妙地跟她搭話,解析那些無聊的熱梗。
薛知恩煩了:「吵死了,你能不能閉嘴?」
「好的,知恩。」
齊宿乖乖說。
然後,沒過半分鐘,他又哼哧哼哧地笑起來,憋著氣也實在很吵。
薛知恩額頭繃起幾根青筋,煩得翻身一把摁住他的臉:「你有完沒完?你到底在笑什麼?一個爛片究竟有什麼好笑的?」
確實,一個充滿爛梗的無聊喜劇電影,其實並沒有多好笑,但是齊宿就是笑得停不下來。
他嘴上的弧度掰都掰不落,盛滿笑意的眸呈現著她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像在盪鞦韆,他在她手心裡哼著氣說:「我、我只是一想到在我身邊的你願意再站起來就好開心。」
「對不起,」他笑著道歉,「可是,怎麼辦啊,薛知恩,我真的好高興、好快樂。」
「……」
薛知恩慢慢鬆開她的手,重新坐了回去,面對著投影儀播放的爛片。
耳邊仍有男人清爽的低笑,仿佛喜悅的歌曲般悅耳動聽。
薛知恩藏在手臂下的雙手捏起,被電影閃動幕光遮掩的眸底滾動難以察覺的情緒。
真的……
好煩。
睡前,齊宿還是貼心地在床頭倒了杯熱水,如果她起夜,那喝的時候正好溫了。
弄完一切,便心滿意足地躺回他的地鋪小窩。
薛知恩知道讓他滾蛋也無濟於事,乾脆放棄了,就當床邊睡了一隻鬼。
一隻對她極盡痴迷的陰濕男艷鬼。
今晚,黑暗中,薛知恩難得又跟他搭話了。
「你不需要工作嗎?」
天天這麼閒。
「我現在在長期休息,」齊宿說,「所以我有很多時間照顧我們知恩呀。」
「為什麼休息?」薛知恩空著眼問。
第79章 他碰你了?
這是個奇怪的問題,好像她沒過腦,只愣愣呆呆地順著他的話提問。
不過,不管她問什麼,齊宿都會放在心裡當寶貝一樣珍藏。
他抱著被子,與她望著同一片黑漆漆的天花板,聲音輕到要聽不見了:「因為看不到你了……」
「什麼?」
薛知恩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什麼……」齊宿將被子裹緊,微紅的臉悶在裡面,身上麻麻痒痒的熱。
他怎麼就說出來了?
好害羞。
薛知恩沒再追問,好像她也不在乎,在黑黢黢的夜裡,誰也看不見她的眸底。
許久,她又淡淡開口了:「睡在地板上舒服嗎?」
齊宿瓮聲笑了下,眼睛彎著閉上:「睡在你身邊怎麼會不舒服呢?」
窩在主人身邊的狗,就沒有不幸福的。
莫名其妙地,薛知恩突然笑了一聲,那笑音在空寂的黑暗裡迴蕩。
齊宿聽見她吸著氣,笑說:「你可真是條好狗。」
齊宿聽不出其中的嘲諷,他的心雀躍地在靜悄悄的房間裡跳動起來。
薛知恩誇他了哎。
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