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之前他第一次來時,這裡的一切也是靜止的,一派腐朽,仿佛沒有活人的痕跡。
也可以說對薛知恩來說,她的時間一直是停滯的。
她被困在曾經,獨自任傷潰爛。
齊宿的心不斷下沉,『咕嚕』一聲,床底好像有什麼。
他用掃把勾出幾根空掉的針管以及酒瓶,看著那些他抿緊唇瓣,回想起她胳膊上多到泛青的針眼,抵在一邊的手握成拳,指骨煞白,竭力到顫抖。
許久,他一點點鬆開手,將它們打掃乾淨,丟進黑色垃圾袋,扯起圍裙擦了擦掌心,扶著門框神情自然溫柔地問沙發上的女生。
「知恩,今天想吃什麼?」
……
薛知恩聞聲看來:「你手那樣了怎麼做飯?」
齊宿:「不耽誤。」
薛知恩:「什麼能耽誤?」
齊宿笑:「只要是為你,怎樣都不會耽誤。」
薛知恩沉默了很久,實話實說:「你的感情很沉重。」
特別是不要回報,這份沉重加倍了,到一般人難以承受的程度。
齊宿也很真誠,先是道歉:「對不起。」
再是將真心話刨給她聽:「但是我忍不住,你先短暫地擔待一下吧,不會太久的。」
「……」
換來的是薛知恩更長的靜默。
忽然,她嗤得低喃:「跟她一樣,讓我依賴上,再拋棄我。」
「知恩你說什麼?」
齊宿沒聽清。
薛知恩不再重複,只冷聲道:「隨便你。」
手不方便關她什麼事?
他累死了才好。
齊宿感覺她在生氣,但生氣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湊上去問她。
她只會說:「你也配我生氣?」
齊宿不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手足無措地立在沙發邊盯著她看。
薛知恩嫌他存在感極強的視線煩,抬手打發他滾:「別在我跟前礙眼。」
齊宿只好去準備午飯的食材,只是他剛準備單手洗菜,大門被敲響了。
誰會在這時候來知恩家?
他狐疑地去開門,餘光瞥到正看著恢復如初的家愣神的薛知恩。
大門打開。
是一隻熱情的手:「你好外賣!」
齊宿拎著那一大袋附近唯一星級酒店的外賣有些恍惚地望向挪到餐桌前的女生。
薛知恩冷淡地睨他,輕叩桌面:「愣在那兒幹嘛?你想餓死我嗎?」
「……」
外賣包裝里不止兩人份,而現在的她食量一般,這些明顯不是她自己要吃的。
齊宿再笨也知道她什麼意思。
不過,他卻不算多開心,邊往外掏精緻的外賣盒,邊小聲嘀咕。
「知恩,是我做得飯不好吃嗎?還是吃膩了?」
薛知恩以看神經病的目光看他落寞的模樣,無形的尾巴和耳朵全耷拉下去了,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瞧她。
像在控訴她的無情變心。
有病。
她指著大門:「不想吃就滾。」
知恩給他點的,齊宿怎麼可能不想吃,他恨不得把飯菜拿回家抽真空後供起來。
薛知恩似乎看透他變態的本質:「收起你的小心思,給我老實吃飯。」
齊宿只失落了幾秒鐘,又開心起來:「我還以為你會把我按進飯里……」
「我為什麼要獎勵你?」薛知恩比他先說。
「……」
齊宿呆呆望著她如常的神情,忽地一笑,隨著她呢喃:「是啊,你為什麼要獎勵我呢。」
薛知恩:「你笑什麼?」
齊宿說:「我也不知道。」
薛知恩冷言冷語:「不知道就閉嘴。」
齊宿笑著低眸,將筷子遞給她:「那我要把眼睛也閉上。」
薛知恩:「為什麼?」
齊宿抬起眼帘,笑意在眼底流轉,漾出漣漪:「因為我看見你就忍不住想笑。」
「因為我可笑?」
「因為你可愛。」
「……」
薛知恩咬著筷子瞪他:「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齊宿歪理一大堆:「嘴巴長了就是用來講話、表達自己心意的。」
「表達了你能得到什麼?」
「讓你明白,這世上還有人像我一樣無怨無悔地喜歡著你,想讓你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