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些毫無破綻的表象矇騙了大眾和他。
看薛知恩那麼牴觸,他絕不是那麼清白的富家公子。
想起他,齊宿的眸光又沉了沉。
這問題問不出來,謝固也沒執著。
「我原本想跟你爭一爭,看看你齊大藝術家順風順水的人生能不能因為我出現唯一的遺憾,」他還在笑,「沒想到卻被你救了一命。」
誰能想到像行走金山一樣的薛大小姐會是個瘋子?
「說不定,你這一條命會斷送在我手裡呢。」
齊宿也跟著他笑,只是這笑真誠瘮人多了。
他壓低聲音:「如果你不同意把揍你的人換成我,我不介意殺了你幫她掩罪。」
謝固感覺得到他不是在玩笑。
心裡暗罵一群瘋子。
「看你急的,我又沒說要追究,」謝固用力掰開心口那根讓他無法喘息的棍子,「看到你氣成這樣我就滿足了,我沒打算追究她。」
如果他剛開始還對薛知恩有心動,幻想今天順利後追求她。
那麼現在他現在對她只剩憐憫和懼怕。
堂堂光芒之下閃耀半生的高嶺之花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就像她自述地一樣。
她瘋了。
徹頭徹尾地瘋了。
謝固對齊宿抱有好心:「我其實也不建議你繼續跟她有發展。」
謝固的母親年輕時被父親拋棄,人便瘋傻了,對年少的他非打即罵,當然好的時候也很好,可這種長期的變臉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永遠也不知道上一秒還溫柔摸你頭的人,會不會在下一秒給你一耳光。
即便他從沒放棄,將妹妹送進寄宿學校,一直在外拼命值錢救治母親,齊宿家也給他介紹過最好的醫生。
可她還是在兩年前自殺了。
這事對謝固打擊很大,終日窩在這娛樂城醉生夢死,偶爾幫邵揚頂頂場子,應付應付客人。
人是複雜的。
他雖嫉妒過齊宿的完美人生,但他私心不想他真過得不好。
與瘋子為伴的那種日子……真的太難熬了。
「齊宿,你把她送走吧,」謝固好言相勸,「我不追究她,她說不定會對下一個人動手,你不可能一直替她頂罪。」
「那我會在她動手之前阻止她。」
「你真的能一直阻止她嗎?」
「我儘量。」齊宿無法保證。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
不知出自誰的口中飄散在半空。
救護車來了,謝固被帶走前把薛知恩的卡遞還給他:「告訴她,今天是我活該,錢我不能要,她別有愧。」
瘋子發完瘋,清醒後,那愧疚就像潮水,能把人活活淹死。
齊宿接過嫌他髒似的好好擦了擦,無視謝固哽住的表情,對邵揚說。
「醫藥費和賠償我會給,還有今天的酒水錢、出場費都換成我給。」
「齊哥,過了吧……」邵揚感覺他舔到離譜。
「我給跟她給本來就沒什麼區別。」
他的錢就是她的錢。
說來說去,還是她在花錢。
齊宿沒感覺有什麼不對,他們這些外人也不好說多說。
卡宴,車內。
被齊宿提前好說歹說勸上車的薛知恩沉默且木訥地坐在副駕駛,視線不知道在看哪兒,瘋狂後只剩無盡的空寂,令人窒息……
『咔』一聲,車門打開。
被踹臉又扇巴掌的小金毛喜滋滋地搖著尾巴將在路邊糕點店買的甜糕獻寶似的捧過來。
「先吃一點墊墊肚子吧,馬上就回家了。」
家?
我還有家嗎?
「我的家永遠是你的家。」
小狗說。
為什麼?
「因為你的狗狗會永遠愛你啊。」
齊宿笑彎了眉毛和眼睛,像掛起輪好看的月牙,全然忘了在會所哭成什麼樣子。
他不僅是狗,他還是魚,對她傷害他的記憶只有七秒鐘。
「你怎麼沒跟著上救護車去看看腦子?」
薛知恩不知何時離他很近,輕淺的呼吸撩在他唇畔。
齊宿激得抖了下,忙往後縮,眼神因近距離慌亂閃躲:「我、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
看著他,看著一遍遍就算遍體鱗傷也不停向自己靠近、散發溫暖的他。
薛知恩肺臟好像有什麼激烈的渴求要不管不顧地衝出來,迫使她違背生而為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齊宿——」
她垂睨兩臂之下,將高大身軀委委屈屈縮在駕駛座里滿臉羞紅的男人,摸出那個印著001的黑色小盒,動聽的嗓音低聲敲在他心頭。
「跟我用吧。」
第133章 你可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