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宿閉閉眼,實話實說,「……想。」
「哦。」薛知恩起身。
他以為她會像昨天一樣,喉嚨滾了好幾下。
誰知身側只帶過輕輕淡淡的一陣風,香香地撩過鼻尖,清爽的木製柑檸混在其中,是她的氣息。
薛知恩徑直經過他身邊,回頭朝他惡劣地吐了下舌頭。
「誰要親你啊。」
「變態自戀狂。」
齊宿:「……」
清晨的光不強烈,划過客廳每一處角落映在她身上,烏黑柔順的髮絲幾近透明,耳邊那一道淺色的掛耳染給她多了一絲俏皮。
黑漆漆的桃花眼像撒進閃閃發光的金子,瀲灩著,上翹著,高傲著,毫不吝嗇地分給他一點。
一點金子。
一點視線。
一點情感……
薛知恩回房間了,餐桌前呆傻掉的齊宿按住自己發熱的心口。
誰會不愛她呢?
齊宿想不出。
……
「你可算來了,我還想你要是真不來,我該找誰哭去。」
吳翠看著三分之一還不到的街道牆繪,拍了拍正調顏料的齊宿肩膀,瞅一眼坐在路邊車上晃著腿的小姑娘,小聲打聽。
「前兒你火急火燎回去,家裡又出什麼事了?」
她聽說十棟又來了救護車。
兩天兩趟救護車,刷新記錄了。
「沒有什麼事,」齊宿頭也沒抬,「就是家裡進小偷了。」
他補充:「兩次小偷。」
「啊?」吳翠著急,「丫頭沒事吧?」
「救護車拉走的是小偷。」
吳翠:「……」
薛知恩一個響噹噹的豪門繼承人,她媽跟寶貝珠子一樣疼著捧著,肯定會有自保的能力,再加上她之前運動員的職業,和瘋子buff,爆發力堪稱恐怖。
既然事情都解決了,吳翠也不是多八卦的人,聊起旁的閒嗑。
「你爸媽要回來了吧?」
「下周,」齊宿笑著描線條,「吳姨記得來我們家吃飯。」
「那肯定少不了我,就是——」
吳翠壓低聲音:「要帶回去給你爸媽看看吧?」
齊宿一頓,視線往那人的方向黏:「她想去的話……」
「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吳翠在旁邊看著都著急,「你不會就想跟人家談著玩玩吧?」
吳主任緊盯著他。
她是想勸齊宿換個對象談,陸家的丫頭經歷多重變故,怕是精神不太正常了。
這不是鬧著玩的。
她在社區這麼多年,見過、幫扶過各種各樣的人,其中不乏精神有問題無法融入社會的。
別人異樣的眼光就不說了,最糟心的是每天面對喜怒無常的家屬。
齊宿要是有這個心,堅持還好說,如果他只是看人家好騙,玩一玩,轉頭把人踹了,那對一個心靈本就有創傷的人來說絕對是致命打擊。
吳翠不想看到那種事發生。
陸家已經沒人了。
「見家長這事兒,你這麼不積極。」吳翠眼神像刀,「齊宿,你不會想就跟人家談著玩玩吧?」
「您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齊宿無奈:「乾媽,好歹你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怎麼能這麼誤會我。」
「知人知面不知心,」吳翠哼一聲,「你又沒談過對象,我怎麼知道你對人家好不好,是不是真心。」
齊宿嘆了口氣,畫筆有一下沒一下攪合著調色盤:「我也想積極啊,但……」
「您覺得我真的有戲嗎?」
「什麼?」
「我個子也不高。」
吳翠仰頭看這近一米九的大小伙:「……」
「長得也不好看。」
吳翠看他秒殺一眾明星,上街甚至沒幾個人敢要wx的俊臉:「……」
「還沒多少錢,也沒有什么正式工作,給不了她最好的生活……」
「停停停!」
吳翠打斷他荒謬的自卑發言:「小宿啊,你出門在外沒讓人揍啊?」
齊宿:「?」
齊宿沒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
他在薛知恩面前永遠都是自慚形穢的。
就算她腿出了問題,光環黯淡,但在他眼裡,她永遠璀璨。
他永遠配不上她。
「齊宿,你這思想覺悟有問題,咱們這是新時代了,你怎麼還想門當戶對那一套?」
吳翠開導他:「你爸媽那一代都想著自由平等,大膽追愛了,你媽當時都沒自卑,你自卑個什麼勁?」
想當年,齊宿他爸,清清冷冷高嶺一枝花,還不是被他媽拿下了。
不顧家裡反對陪她留在小城,現在在家洗碗做羹湯,伺候老婆孩子。
「你小子有點你媽的自信行嗎?她現在還覺得是你爹高攀她。」
「不是我沒遺傳到我媽的自信,」齊宿說,「是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