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把薛知恩從那堆名貴的顏料里抱起來,顧不上身上剛跟她在地上翻滾粘染的顏料塊,激動的聲音亂七八糟。
「我、我現在就去找我媽算日子,對了還要訂戒指,重來重來,一切重來!求婚這種事應該我來!」
今天是他這個月最大的紀念日!
看著他興高采烈到手足無措的樣子,薛知恩密不透風的心流進一絲熱風。
夏天。
或許很適合結婚。
……
齊寶汝一聽他們打算結婚,立即歡天喜地地看了日子。
最近的七月十九。
宜嫁娶。
齊宿在忙著訂戒指,他琢磨著要自己設計,自己打出來,不敢想薛知恩要是戴上他親手做的戒指,他該是多麼幸福的人~
怕是這世上就沒有比他還幸福快樂的人了!
那幅剛起稿的畫零零散散畫了大半個月,也還沒畫完,這天薛知恩抱著他,指尖勾他的不停滾動的喉結問。
「你怎麼沒有別人的肖像畫?」
他問世的作品好像基本都是風景畫,除了成名作《暴風雪》里有個不顯眼的小人兒。
齊宿會捏起她的掌心,熨在自己皮膚上,笑:「你是我唯一想畫肖像的人。」
我從不畫人物。
你是我的例外。
薛知恩的心口隱隱發熱,這時候她就會遵從本心地親吻他。
她從不說一句喜歡他,可她給自己的感覺,就是好喜歡好喜歡他。
齊宿自戀地想。
這是她縱容了我得寸進尺。
……
美好的日子轉瞬即逝。
明天就是七月十九號。
齊宿偷偷摸摸將由他設計、由他挑選寶石,由他親手製作的戒指精心裝進絲絨戒指盒裡。
他準備今晚正式求婚。
食材他已經買好了。
他準備做燭光晚餐!
領完證,出國旅行度蜜月亮瞎狐朋狗友的朋友圈文案他都想好了!
這是他距離幸福最近的一天。
他步履輕快,飄飄欲仙。
以至於忽略了從他身邊駛過的純黑勞斯萊斯。
一個多小時前。
齊宿做賊一樣出門,薛知恩知道他要去做什麼,裝作沒看見餵著小錦鯉。
這小東西長的快,再加上吃的多吃的好,現在已經是圓滾滾的小胖魚了。
她撒了把魚飼料,看它張著小圓嘴吐泡泡,似有若無地勾了下唇,本想再撒,放在桌上沉寂許久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看到來電顯示人神情稍滯。
同一時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
薛家人從來是不講道理的,你門不開,他們便將門卸了。
「跟我回去。」
從出事開始一直未露面的薛家現任掌權人——薛景鴻,坐在她對面的沙發。
一雙相似的桃花眼是與她如出一轍的冷漠,只是他更顯沉穩淡然,也更陰狠毒辣。
「我不會跟你回去。」
她的父親從不與她多說一句廢話。
他身後的助理,將一張張照片擺放到她面前,從樓下的大爺大媽,最近剛回老家的老奶奶,賣水果的母子,養狗的青年,再到對面的鄰居和他的父母,以及那隻貓……
薛知恩的臉隨著照片的增加漸漸沉下來。
「你什麼意思?」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薛景鴻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面上齊宿那張燦爛的笑臉,「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弄死。
弄殘。
弄得家破人亡。
薛知恩覺得可笑:「你認為一群陌生人能威脅得了我嗎?」
「這對夫妻一生無子,很想領養一個孩子,這位老太的病可是一筆大開銷,她兒子還要養家無力負擔,正在為貸款焦頭爛額,樓下的單親母子,她的前夫正提著刀到處找她,這個青年在原公司被排擠鬱郁不得志,只要我揮揮手他就能發揮自己最大能力,至於他——」
薛景鴻輕而易舉細數出這些人的所求軟肋,到齊宿這兒,他罕見地默了兩秒。
確實無可挑剔。
如果放在以前他大概不會阻止他們……
「這樣什麼都擁有的人,想要毀掉再簡單不過,你說對嗎?」
他推出齊宿的照片,宛如在賭桌上推出最大的那張牌。
「我的寶貝女兒。」
眼見薛知恩的臉色難看,薛景鴻當然不會把她逼得太緊。
他說:「跟他斷乾淨,跟我回去,我會盡全力扶持他的事業,給他最想要的東西。」
「你的鄰居們也一樣。」
薛知恩放在大腿上的手無意識攥緊:
「……我不明白,你怎麼突然有閒心來干涉我的私生活?」
「因為他耽誤了你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