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苦又咸。
她咬緊顫抖的牙關。
蠢貨,蠢貨,蠢貨!
對她這種人好到底有什麼用?
把拼命『耍心機』賺到的錢花給她,真夠蠢的!
明明是毫無代價地得到合約,該開心慶祝的一天,不可一世的,高傲的,強自尊的薛家大小姐,蹲在原地,像落水的狗。
淚像水庫被砸了個口子,一發不可收拾。
就像趙賀樺說的,這只是個開始,從秦氏落空的項目被新的資金快速包攬,對方好似根本不在意成本、虧損,瘋狂往不了解的行業砸錢、燒財。
其中砸得最多的是一家叫『知盛』的新秀科技公司。
……
『哐——!』
被其他股東電話轟炸的蕭騁一腳踹開齊宿家的大門。
屋內仍是之前那副死樣子,唯一不同的是——
男人正坐在畫布前吞雲吐霧。
他頭髮長長了不少,額前的髮絲梢盪在眼睫,在黑暗中難以燦眼的金髮上冒出一截黑色的發茬,再加之濃郁的菸絲飄浮,顯得人越發陰鬱,沉悶。
蕭騁是第一次見這樣齊宿。
他一直是周圍人的太陽,不留餘力地照亮所有人,而現在像是……
太陽死了。
耗盡了一切燃料。
宣告死亡。
蕭騁心裡難受,但架不住他實在生氣。
「齊宿,你到底想幹嘛?!!」
「眼巴巴把半數身家都送出去了!你的所有存款,股份分紅,還有你手受傷的那幾十億保險賠償金,就連你死活不願意賣的畫都送了!」
蕭騁痛罵他:「這回兒你倒不說出賣靈魂了?」
「你**明天還吃得起飯嗎?!!」
這下別說豪車豪宅了,他現在夠嗆能逛得起老家兩塊錢起步的早市!
奮鬥六年,歸來零蛋!
真有他的!!!
蕭騁要被他氣炸了!
一夜之間資產清零的齊大畫家倒沒太大的反應。
他看著空白的,怎麼逼迫自己都無法下筆的畫布,尼古丁的焦油味在腔內迴蕩,刺激得人肺部澀,鼻也澀。
他扯唇乾笑:「你不老說我是腦殘粉嗎?」
「怎麼辦呢……」
破碎的男人抱住自己的頭,兩個月了反反覆覆被他摳破的手還抱著紗布,隱隱滲血,嗓音如被沙礫捻過般低啞。
「我真的是腦殘粉。」
不計前嫌,只想為偶像無私奉獻的『腦殘粉』。
第225章 齊宿,你去找個班上吧
「你為她做了那麼多,你就不想去見見她嗎?」
這是蕭騁第一次勸他:「你去告訴她,告訴她,你把錢都給她鋪路了,現在口袋裡一塊錢都掏不出來!」
「我已經沒臉見她了。」
齊宿說:「我變醜了。」
他從來不知道,他能那麼醜陋。
蕭騁不懂他的隱喻,但他能感知到沉重的氛圍。
「齊宿……」
齊宿反倒回過頭來安慰他。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自殺的,我已經給她添了很多麻煩了。」
他不想讓她背上逼得前男友自殺的名聲。
雖然不知道他算不算前男友。
可能他只是個路人甲。
死了對她也沒什麼影響。
齊宿想笑。
又笑不出。
想哭。
又沒眼淚。
早流幹了。
蕭騁注意到他半死不活的表情,試圖先轉移話題。
「你答應了秦小姐什麼條件?她又是給你項目消息,又是幫你牽線搭橋的。」
齊宿面無表情地把菸頭碾進畫布,『茲拉』一聲,畫布燎出一個洞。
「她開了兩個條件。」
「什麼?」
蕭騁以為秦沁開了什麼很難過分的條件。
就聽齊宿說:「她讓我給她簽名,再拍一張合照。」
蕭騁:「……」
「就這些?」
「就這些。」
秦沁是個體面人,她不可能向崇拜多年的藝術家提出過分的要求,更不可能冒犯失戀期的可憐畫家。
「她這個人真挺不錯的,」蕭騁考量他的反應,「我跟她有不少合作,她的人品我也了解,年紀輕輕就經營著大型畫廊,長得漂亮,人又溫柔,還崇拜你。」
齊宿不置可否,長指又撈了根煙。
是薛知恩抽過的牌子。
點燃,吸允。
偏軟的菸嘴時常讓他有種錯覺。
在跟她接吻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