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媽,我去看完她,就跟你回家。」
「好啊,媽回去給你包餃子吃。」
齊寶汝摸摸他低下的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冷——
十一月的首都極速降溫。
薛知恩衣衫單薄地癱坐在空蕩蕩的大平層,整個人隱藏在冰冷的黑暗中,窗外的萬家燈火與她無半分關係。
她一隻手捏著手機,一隻手攥著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
她在等。
『叮!』
來了。
「小姐,他醒了。」
她提著手裡的東西,一點一點站起身。
『刺啦——』
細小的拖拽聲跟隨她的腳步。
一體式的大門打開,薛知恩耷拉著步子沒看清,腳下被絆了一跤,直直栽了下去,但是預想到的疼痛沒有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溫暖的氣息,侵來。
她的身體驟然一僵。
沒有骨氣的齊宿,安安靜靜地坐在她家門口等了五天,五天她才開門出現。
走廊的白熾燈亮起。
觸到她的第一件事。
他沒有質問她為什麼不來醫院看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擔心他,而是——
「五天,你吃飯了嗎?」
「……」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圓筒的保溫飯盒,獻寶一樣期待地望著她。
「我媽包的餃子,還熱著呢。」
一直見不到她,齊宿一家不放心,乾脆在首都又留了幾天,二老白天去逛逛景點,回來會多做一份飯,讓守著她的齊宿帶過去,只是前四天都落了個空。
「……」
薛知恩不說話,她死寂的眼盯著他沒事人般暖洋洋的笑容。
心好像被狠狠剜下來一塊。
「我不是……叫人跟你說……不會再見你了嗎?」
她把自己關了五天,五天沒跟任何人說話,聲音啞得不像樣子。
齊宿就算再是傻子,也該看出她的狀態不對。
他沒有說話,眉心皺在一起了。
仿佛在說。
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不見面?
他笑說:「那我來見你不就好了。」
薛知恩:「……」
薛知恩確實已經五天沒進食了。
她坐在家門口窩著,像沒人要的小貓,齊宿的心揪疼,他打開飯盒,好聲好氣地哄。
「吃點吧,吃完我就走,不煩你。」
薛知恩看著他,慢慢張開了嘴巴。
齊宿知道她的意思,緊繃的心落下,笑了起來。
他就是這麼好滿足。
她願意吃一口飯,他就開心的不得了。
薛知恩一小口一小口吃著他的投喂,腮幫子小幅度的一鼓一鼓,少了些平時的頹冷。
齊宿感覺沒有幾個月,她就瘦得不像話了,心絲絲縷縷地疼。
他沒有追問她背著的手裡是什麼,而是囉囉嗦嗦地閒聊起旁的,像是報備般絮叨。
「我的身體好了,醫生說我壯得跟頭牛一樣。」
女孩眨眨過長的睫毛。
齊宿知道她這是聽進去了,唇角的弧度放大,把過眉骨的發往前擋擋那塊影響他帥氣的傷疤。
很快,又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手給我看看好不好?」
薛知恩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
她咽下嘴裡有『媽媽』味道的水餃,說:「我吃完了。」
「很好吃。」
「謝謝你。」
「你走吧。」
難得,齊宿生氣了。
「薛知恩!」
他儘量控制自己的音量:「發生了什麼你總要告訴我,我很笨的,我想幫你,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對她向來束手無措。
「幫我?」薛知恩好似聽到笑話,她勒著手,「你要怎麼幫我?」
這件事沒人可以幫她。
她只能自己來。
「你走吧,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了。」
「薛知恩,我……」
她強撐起一點笑:「不是你說不會再煩我嗎?」
「你現在就有點煩。」
齊宿:「……」
如果不知好歹有排名,薛知恩怕是能拔得頭籌。
她就像座氣候不穩定,融化一點,馬上重新凝結的冰山。
齊宿有耐心一點一點溫暖她,但她並不給自己這個機會。
「麻煩你滾出我的視野。」
「薛知恩我們需要好好聊……」
她沖他怒吼:「別再靠近我了!」
「再像狗一樣趴在我家門口,我就報警!」
「……」
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被趕走了,身為距離私生飯一步之遙的死皮賴臉變態粉絲,乾脆再次驅車跟在她身後。
他很清醒地明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