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宿沒說話,在柴火堆上挑挑揀揀,沒一會兒好像得了件趁手的,在手心掂量兩下。
「你在……」
話還沒說完,謝固膝蓋一陣刺痛,措不及防他屈膝往下跪,但還沒粘到地面就被拽著領子停住。
「你還真敢打我……」
剩下的話被迫咽下,因為他目光所及,是呲著木渣的尖刺,幾乎在他瞳孔失焦的距離。
「你知道嗎?」
青年開口了:「你覬覦我什麼都可以,錢,才能,家庭,出身,長相。」
這裡很黑,謝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現在這種形勢,也足以想像他眼底有多麼扭曲。
「唯獨她,我不允許。」
木刺的另一端按上他眼尾,血珠汩汩冒出。
齊宿這輩子沒缺過什麼。
要愛有愛,父母愛他,兩家老人愛他,朋友愛他,鄰居愛他,就連路邊的小動物都格外偏愛他。
所以他大方慷慨,樂於助人,善良友愛,同樣也沒什麼世俗的欲望。
世人追求的金錢、豪車、美人,對他來說全是過眼雲煙,所以鄭昆頂替他時,他沒有堅持維權,沒有求助家人,可生而為人怎麼可能無欲無求。
他這輩子最大的欲望全給了一個人。
「齊宿!你在幹什麼?!」
陳奉孝的驚呼傳來。
齊宿好像根本沒聽見——
「謝固,管住自己的眼,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想到那個人他的聲音都溫柔了,「不要讓我在最幸福的時刻做出錯事。」
劫後餘生。
謝固撐著冰冷的地面大喘氣,溫和的男音繼續從頭頂繼續響起。
「你都說了我的好人都是裝的,那你就該想想萬一我讓你妹妹離開的路斷掉怎麼辦呢?你這麼拼命賺錢不就是想讓她去首都發展,擺脫這個小地方,擺脫從前嗎?」
「你要知道,把你們兄妹按下,並不難。」
「……」
這次謝固看清了。
他在笑。
後脊發涼時,謝固在想。
對嘛,這才是齊宿。
不是金光閃閃的聖父。
分明是陰暗扭曲的男鬼!
陳奉孝跑上來扶起他:「沒事吧?」,謝固搖頭,陳奉孝看清地面積雪上的點點深色,望向立在柴火堆前把木刺隨手一丟的男人,眼神複雜。
「齊宿,你……」
「啊!」
一聲小孩驚恐的尖叫像油鍋里的水滴,炸得三人紛紛轉頭。
「程籽?!」
裡屋,薛知恩正跟幾個媽媽學著剪窗花,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殺人了!」
「怎麼了,怎麼了,外面出什麼事了?」
吳翠把住往裡跑的謝茜,小姑娘臉色煞白,話都說不利索了。
「血,哥,齊哥哥,都是,都是血……」
「什麼血?到底怎麼了?」
來不及問清楚,身邊已經有人跑出去了。
「知恩!」
薛知恩身形是跌跌撞撞的,她眼前天旋地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病房,當她終於復明重新站起來歡喜地問:「媽媽什麼時候過來?我不會讓她失望」時,所有人集體的沉默。
她像被突然抽乾了所有力氣。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真軟弱,一直在逃避,從前是,現在也是,比如現在——
她出來了。
她卻沒有勇氣把頭抬起來。
她是無神論者,她不信鬼神之說,此時此刻卻在下意識地祈禱。
祈禱他沒事。
可目光所及,紅色的窗花,化在手心像沾滿的血……
「我不是跟你說過要慢一點嗎?快起來,快起來。」
世界要被轟鳴淹沒時,男人溫暖的聲音照常響起,「我看看哪裡摔到了。」
薛知恩驟然抬頭,空洞的雙眼映出他那張熟悉爽朗的臉,眉毛皺著擔心的弧度,僅有幾滴血濺在半邊面頰。
不是他的血。
「你……」
「讓謝茜去報警叫救護車她叫了嗎?!!」
薛知恩這才發現院裡的亂象,中途跑來幫忙的邵揚身下死死壓著一個男人,沾著血的刀飛濺幾米,而謝固扶著倒地的陳奉孝,捂著他腹部的血窟窿。
「齊宿!把人扶起來趕緊過來幫忙,這狗東西力氣還挺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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