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腰後墊著軟枕,正倚靠在床上,眼神透著慈愛,卻也有威嚴。瞅了來人一眼,神色沒什麼起伏。
霍珩對老太太相當有耐心,見她瞪著自己也不惱,而是看向一旁黑乎乎的藥,二話不說就端過來。
「祖母病了有些時日,不喝藥怎會好。」
老太太嘆了聲,說:「人老了,身體不如從前,時不時就病倒,不礙事,過幾日就好了。你們不必擔心。」
藥遞到她嘴邊,老太太不喝,頭偏過去,接著道:「今個回來的晚了些,可是衙門忙?方才明珠那孩子來了,陪我坐了會,這丫頭,嘴甜得很,我瞧了歡喜。」
江明珠,安陽郡王的女兒,嘉和縣主。
兩家來往倒是有,不算密切,不過江明珠很喜歡老太太,時不時就跑來陪老太太說話,可明眼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嘉和縣主心悅霍珩,半個汴京都知道。
霍珩又豈會不知,不過是裝糊塗。
霍珩聞言沒什麼表情,神色淡淡的開口:「祖母喜歡熱鬧,我知道。姑母家的清月表妹剛及笄,正是活潑的時候,前些日子姑母來信,說表妹想來看望祖母,詢問何時方便。我尚未回信,不如就讓表妹現在過來,也好陪祖母解悶。」
話落,氣氛瞬間冷了幾分。
梁氏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想笑又忍著,她的視線在祖孫兩之間來回打轉,霍珩一臉冷淡,不喜不怒,表情從進來就沒變過。反觀老太太,因為霍珩的這句話,臉色驟變,倏地冷了下來。
老太太氣得瞥了眼,若不是知曉他的性子,又經歷過類似的幾次事情,老太太早就跳起來,與他好好說道說道了。她無奈忍下來,也曉得孫子吃軟不吃硬,於是冷著臉,語調卻軟了幾分。
「哎,祖母老了,身子大不如前,眼下唯一的願望,就是看你娶妻。也不知能不能等到抱曾孫的那一天。」
說完頓了頓,似在回憶什麼,「我記得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定親了,是不是?」
最後這句是瞅著梁氏說的,梁氏看過去,對上老太太的眼睛,點了點頭,「確實。不過珩兒不比我們那時候,梁家與霍家,來往本就密切,一切是順理成章的事。」
老太太不大滿意梁氏的回答,盯著看了她幾眼,而後又看向霍珩。後者垂著眸,聽到孩子的時候眸光閃了閃,隨後恢復如常。
男人耐心的又把藥勺遞給去,聲線平緩道:「祖母若肯好好吃藥,定能長命百歲,不怕抱不到曾孫。」
屋內安靜了片刻,老太太盯著他喝了一口藥,神色緩了緩,沒方才那般嚴肅。
「聽你這意思,是心裡有想法了?說來聽聽。」
梁氏同樣詫異,兒子心裡有想法了,她怎麼不知道?
男人輕扯了下唇角,略感無奈,「藥涼了。」
老太太不得不先把藥喝完,等會再提此事。
一碗藥喝著也快,眨眼的功夫就喝完了,老太太捏著帕子擦拭唇角,眼珠子直往他這打轉,心裡想好了一番說辭,正欲開口,餘光卻瞥見霍珩手腕有處劃痕,痕跡蔓延至衣袖裡,不知劃痕有多長。
老太太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盯著他手腕,關切的問了句:「手怎麼弄的?受傷了。」
梁氏一聽,飛快的看了眼,剛瞅見一點猩紅,霍珩便快速的拉了下袖子,手腕蓋住,看不見了。
霍珩表情微妙,腦中一閃而過某個畫面,很快,面色如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回來前去了趟內獄,不小心劃到了。」
他一說,老太太就信,點點頭,不忘叮囑他小心點。
既然老太太喝了藥,霍珩便不想久留,理了理下擺,起身準備離去。
剛轉身,老太太想起未說完的話,開口道:「珩兒,你怎麼想的?明珠那孩子…」
話未說完,霍珩就直接打斷,「您好好歇著,別操心。」
堵得老太太一句話說不出來,梁氏見狀,跟著霍珩出門,氣得老太太差點把藥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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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婚事,霍珩不是不願意,前幾年家裡就幫他相看,相中了內閣大學士的么女,就快要定親了,卻傳出那姑娘與個秀才有染,婚事不了了之。
後來,又與戶部侍郎家交好,兩家有意結親,在這個節骨眼上,又聽說戶部侍郎家的女兒心悅旁人,結親的事又沒後續。
霍珩的親事接二連三出問題,霍府也反應過來,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一查,果然如此,卻沒想到是江明珠。
江明珠父親是安陽郡王,哥哥又手握重兵,不能輕易得罪。要說兩家結為親家葉門當戶對,可霍珩不願意,一拖,就是兩三年,他也懶得再提親事。
母子兩從老太太那出來,並肩走著,想著老太太剛才的話,不無道理,霍珩今年二十二,親事沒著落,確實急。
梁氏手交疊在身前,瞅眼他右手的劃痕處,接著目光又移到他臉上,語氣認真:「你這婚事打算怎麼辦?雖說江明珠之前那兩件事做的不厚道,但她家世很好,父兄在朝中頗有威望,不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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