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越來越大,瀰漫在眼前。她抬手揮了揮,大喊:「春桃,快醒醒,孫媽媽。」
濃煙灌入喉嚨,燒灼的感覺襲來,喉嚨難受得很,有一瞬間喘不上氣來。她咳嗽兩聲,紅唇微張,剛要說話,結果又吸入幾口濃煙,比剛才的感覺更甚,喉嚨疼。
「咳咳…」捂著喉嚨咳嗽幾聲,嗓子立馬就火辣辣的疼。
「春桃,孫媽媽。」聲音與剛才不多,多了一份沙啞。
裡邊的兩人依然躺在那,應該是聽不見她的聲音。
林秀秀捂住唇,抬頭看了眼房梁,大火已將房頂吞噬大半,要是兩人再不出來,只怕…
身上的皮膚被大火炙烤的好疼,好似水分吸乾了,喉嚨也疼,喊一聲就疼一下,她強忍著。
「娘子。」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她立馬朝春桃看去,只見春桃睜眼,氣息微弱,她試圖爬起來,奈何渾身沒力氣,試了幾次無果。
「春桃,你等著。」
不管了,人要緊。
林秀秀拎著裙擺往裡沖,就在她抬腳的一剎那,胳膊猛地被人拽住,往後拖。
「來不及了。」身後人說了句。
她沒回頭,盯著春桃和孫媽媽的身影瞧,她看見春桃喊她的名字,滿眼害怕和求生欲。林秀秀掙扎往前,倏地,房梁盡數斷裂,一根根砸在眼前,酒罈雜碎,烈酒的氣味充滿房間,轟的一下,烈火籠罩整間房,她的眼底是一片火海。
「娘子…」春桃的喊聲劃破夜空,最後悄無聲息。
「春桃,孫媽媽,春桃。」
「我的銀子。」
…
火光照亮聽潮巷,整整燒了一夜,才逐漸熄滅。
-
人群散去,嘈雜的巷子恢復平靜,路過的百姓駐足停留,紛紛惋惜。
大火將近天明才熄滅,官府派了兩個人來,敷衍般的看了圈,隨後朝角落過來。
「你住這?你跟她們是什麼關係?」
歷經艱難的一夜,林秀秀精神恍惚,髮髻微亂,臉頰兩邊有灰塵,衣裳也髒亂褶皺,整個人略顯狼狽。一夜沒睡,眉眼儘是疲倦之色,眼下的烏青特別顯眼,瞧著就失魂落魄的樣。
聞聲抬頭,看著眼前陌生的兩個衙差,她抱緊懷裡的兩個罐子,點了點頭。
嗓音沙啞的開口:「我住這,能找到失火原因嗎?」
她們是被害死的。
兩個衙差對視一眼,表情怪異,「沒那麼快,要花點時間,你跟我們走一趟。」
「去哪?」她坐在角落,腿腳麻了,起不來。
「回開封府,例行詢問。」
哦,原來是這樣。
林秀秀點頭,撐著燒焦的牆起身,卻因為身體虛弱踉蹌一下,堪堪站穩身子。她走在兩人中間,低頭一直往前,步子很慢,兩人未說什麼,只是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交換個眼神。
離開聽潮巷,外邊依舊繁華熱鬧,仿佛昨晚的一切沒有發生過,傷心難過的只有她一人。確實,她的事情,跟旁人有何關心,照樣生活罷了。
林秀秀跟著他們走,心不在焉,眼眶紅的像兔子,楚楚可憐。走了大半段路,她抬眸瞧了眼,表情微變。
「我們去哪?」
「開封府。」
心底一涼,林秀秀突然頓住腳步,嗓音微啞的說:「我們院子還有
個姑娘,她昨天回家了,今天回來,萬一找不到我該著急了。」
那兩人互看一眼,脫口而出,「不是三個人住嗎?」
從他們進門開始,她從沒說過三個人住,他們怎麼知道的?
腳步往後,警惕的意味。
「不是,四個人住,我回去等她,和她一起去開封府。」
她盯著兩人,怕他們不同意,巡視一圈,看看有沒有逃跑的可能。基本是不可能,她餓了,沒力氣,肚子裡還有寶寶,不能傷了孩子。
兩人思慮半刻,點頭道:「好吧。」
三人往回走,步子比來時快了些。剛才林秀秀就看出來了,他們不是開封府的人,這條路也與開封府相反,聯想昨夜的大火,她有了猜測。
說不準是仇家尋仇,她沒仇家,春桃和孫媽媽也沒有,那就是公子的仇家。手一顫,差點沒抱穩懷裡的罐子。
眼看就要到聽潮巷了,要是發現她說謊,他們會不會殺了她?
餘光睨見前面的人影,忽然來了主意。
她停下步子,對兩人說:「我把東西暫放,你們在這裡等一下。」
說完就朝方夫人家走,兩人跟上,顯然是不信任她。幸好她想了一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