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控制不住噴薄而出的怒氣。
傅宣朗正躺在床上睡覺,突然繃緊的衣襟勒緊了他的後頸,後脖頸一緊就被迫直起了上身。
「誰啊?」
還沒等他睜開眼睛,臉頰一痛。
整張臉都別了過去,疼痛瞬間通過神經傳遞到腦子裡,左臉立刻浮起了紅色。受到重力侵襲,鐵鏽味頓時在口腔中瀰漫開來。
他吃痛地低呼一聲。
他睜開眼睛看向來人,還沒等他看清身前的是誰。
又是重重的一拳。
傅宣恆完全丟掉了身上儒雅溫和的偽裝,身上的戾氣暴怒盡覽無遺,手下絲毫都不留情。
直到分明的指骨上沾滿了鮮血,身下的傅宣朗的痛呼聲愈發微弱。攥緊了他的衣領的手又緊了緊,過了片刻才克制著鬆開了手。
傅宣恆壓抑著胸腔中的怒意,臉部輪廓愈發鋒利尖銳,與之前展現的溫潤氣質截然不同。
「立刻下令晉陽府城投降。」傅宣恆冷聲道。
他的目光愈發森冷,垂眸看著軟在床上滿臉是血的傅宣朗,「我知道你有渠道傳信。」
傅宣朗蜷縮在床上低聲呻吟著,恍惚間聽到傅宣恆的聲音。
他一手捂著臉,俊朗的臉此時已經不成人樣了,他忍著疼痛竟低笑出聲。
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淌下來。
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向傅宣恆,眼皮已經開始腫脹,他只能通過微眯的眼縫中看到傅宣恆陰沉的臉。
「呵、呵呵……」
他躬著身,口腔內壁破裂,口中的血腥味愈發濃重。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血。
傅宣朗放下捂在臉上的手,重重地抹掉嘴角的血跡。
「皇兄說什麼呢?」傅宣朗抬起頭看向他,「臣弟這段時間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宗人府,什麼都沒幹呀。」
他的語氣無辜,眼中卻盛滿了得意之色,受傷的嘴角挑了起來。
傅宣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他的語氣也森寒起來,「是嗎?」
他的右膝抵在床沿,緩緩地彎下身軀。
兩人都能清楚地看清對方的神情。
「這麼看來宗人府還是不能關住你。」傅宣恆咬著字道,「通敵賣國,還是更適合關到詔獄去。」
傅宣朗的瞳孔猛地一縮,臉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恢復如常,氣定神閒地嗤笑道:「看皇兄這著急的架勢,應該是蕭翊出事了吧。」
「說起來,蕭翊這表弟當得,比我還像是皇兄的親弟弟呢。」
傅宣朗太清楚他了,如今自己棋差一招,卻留了後手。
傅宣恆向來多疑,除了蕭家之外,能讓他信任的將領寥寥無幾。鎮國公早年在戰場上受傷,要不然這些年也不會一直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