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他一點沒聽到院外有動靜,更遑論糕點。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抿唇,覺著作為一個夫君,該關心這點異樣,腳步不自覺走出屋門,準備到外頭問問情況。
恰好長安接收完永寧從燕京傳來的密信進門。
見主子自顧自走動,抬高聲線,「主子!您怎麼出來了,也沒個照顧的,要是不小心碰到傷口可遭罪了。」
謝成燁對沈曦雲動向的疑問到了嘴邊又咽下。
只說:「屋內悶,出來走走。」
長安小心攙扶謝成燁,低聲匯報,「今日永寧除了慣常的信函,額外拎出來條消息稟報。」
謝成燁挑眉,復進屋坐下,接過密函,「什麼消息?」
「永寧說,孟小姐病了。」
長安俯身回答,餘光觀察主子的眼色。
「說是主子失蹤月余,生死未卜,孟小姐本就體虛,因這樁事,日日憂心,夜不能寐,初十後徹底病倒了,請了太醫看,診治是心勞成疾。」
國公府大小姐孟雲瑤的消息單稟,這是自四年前就定下的規矩。
這一份特殊,使得他和永寧一直以為,孟小姐會是未來的淮王妃,誰知主子秘密下江南一趟,不僅遇敵受傷,還直接成婚添了個夫人。
雖說從一開始主子就說是為了報恩,但能讓主子點頭,長安思襯,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只是這份不同到底重到什麼程度,長安就想不明白了。
永寧遠在燕京,不清楚江州沈府的彎彎繞繞,自然照舊單獨匯報此事。
謝成燁蹙眉,靜默半晌,「讓王府管事從庫房取些滋補之物備一份厚禮送去國公府,讓她不要傷懷,好好養病。」
打開密函瀏覽,似想到什麼,又接著補充叮囑,「不要透露我的消息,一切以王府的名義來。」
長安應是。
永寧最新從燕京傳來的密信,除了孟雲瑤病倒一事,無甚特殊之處,新朝的權貴和舊朝的老臣照例在朝堂針鋒相對,太子在中間做和事佬,皇帝年歲已高,坐山觀虎,就是念叨著祖孫情誼,一直堅持不懈在讓暗衛尋找謝成燁,都被他的人引到別處去了。
他明白,皇帝估計是礙於他父親,前靖遠大將軍當年經歷的慘案緣故,才沒有大張旗鼓找人。
亦給了謝成燁蟄伏江州的機會。
他讓長安用火舌點燃密函,看著絹紙在火光下一點點化為灰燼。
問道:「三日前,南十字街上那場流民作亂,後來官府可有什麼說法?」
「官府在抓人,今晨在北邊的曹門大街抓到兩個流民,正在審,未有定論。」
謝成燁垂眸,「一個洲城的官衙,效率竟如此低下,作亂當日姍姍來遲不說,抓人抓了三日才有眉目。」
說到此處,長安一併匯報流民作亂在江州城及周圍一帶都有發生。
「從打探到的消息看,流民鬧事一直存在,但從去歲十月開始,鬧事的數量和規模陡增,而且,我問過往來各地的商販,他們均覺得流民整體數量也有增加。」
這是謝成燁從前在燕京極少注意的情況。
就算是在江州,若不是因為這次他們被牽扯進流民騷亂,也不會在意此事。
大燕建朝不足十年,從前兩朝交替之際,處處戰亂,法度形同虛設,土地變更易主,產生許多流民不是稀奇事,朝堂參奏,頂多略提一句,可如今已休養生息數載,怎的流民數量不減發增了。
還鬧出那麼多事……
謝成燁按壓額角,書案上的糕點又突兀擠進視野,想到今日一反常態沒送來的糕點以及到處作亂的流民,倏地起身,把長安嚇一跳。
「現在什麼時辰了?」
長安答:「剛過酉時三刻。」
謝成燁跨出屋門,喚小廝,清咳了聲,主動問起,「夫人今日還未歸家嗎?」
「小姐今日午後便去行遠鏢局訪友了,估計要晚膳後才回來。」
院裡的小廝張久,心中奇怪,小姐出門的事,不是特意讓春和姐吩咐過的嗎?府里僕役都知道,怎麼姑爺這兒原來沒告訴嗎?
謝成燁自然不知小廝心中所想,只當是她正常走動就好。
了卻一樁疑問進屋,他心想,我只是不願救命恩人再出事,她既然還是他名義上的夫人,他也該多留心些。
用完膳,沈曦雲和陳希告別,陳希不放心,索性讓沈曦雲坐馬車,自個騎馬挎刀跟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