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找到了,我也只能活半年了。」阿塊氣憤地捶了一下桌子,猛地直起身,叫道,「半年,這麼少!他算老幾?憑什麼決定我活多久?」
孟琅心裡也悶悶的。阿塊兀自生了會氣,突然對他說:「我們出去玩吧!我不想找頭了,反正找不到!」
現在時間十分緊張,孟琅本該反對,可他卻同意了。他心裡很亂:要是真的找不到頭該怎麼辦?那樣,阿塊就徹底死了,魂飛魄散,什麼也不剩。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竟然覺得害怕。反正現在事情也沒有進展,與其在旅舍胡思亂想,他還不如和阿塊出去走走。
至於阿塊,他在踏出門的瞬間就不再覺得煩悶。其實他相當討厭孟琅這段時間為了找頭成天忙東忙西,和他說話的時間都少了。他抓著孟琅的手大步跑出去,金色的陽光傾瀉在他臉上,喧鬧的人聲傳來,蓋過了未來慘澹的前景。
第189章 衝動
萬年現在正是好玩的時候。和鶴城不同,這裡富商雲集,豪侈之事,習以為常,遊樂之舉,更成風俗。每逢夏時,尤其熱鬧。一是「賽蟲」,即鬥蛐蛐,二是「賽船」。萬年人喜歡賞荷、採蓮、游湖,這就少不了船,富者在船上建樓,飾以雕樑畫棟,請美人撫琴奏樂,無事者常在湖邊觀船,品評高下。
郡中凡有書者,必在這時候將家中藏書盡數翻出,挑揀最精美的曬在前院中,還要請人來觀賞,寺廟道觀乃至官府也會參與,書最古最多最好者可賜官印精本一套,這就是「賽書」。
「賽書」之外,還有「賽武」。即在城中心那棵三百歲的老紫薇樹下搭起擂台,無論老少男女都可上台守擂,要是能連守七天,就能得到搭擂者的獎賞。據說,有一年守擂成功的人,得到的獎賞可是迎娶某家小姐!
到了八月十五,百船雲集湖中,宴飲不絕,這一夜的重點不在看月,而在於哪家的船最高、最大、最好,哪家船上的人最多、最旺、最興盛,哪家的樂班子美,哪家的食物精,最豪奢者,足可令人談論一年。這便是「五賽」中的最後一賽,「賽月」。雖說是賽月,其實不過是借賽月之名賽自己的家力罷了。
孟琅他們來得巧,不僅趕上「五賽」,還趕上了皇帝藏經。原來今年初衛國給朝廷獻了一部經書,據說是宏元仙尊遺作。皇帝大悅,不僅賜給衛國黃金萬兩,還給了他們一位公主。不久前,宮中起了火災,經書險些被燒,朝廷於是決定將這部經書搬到萬年郡的天星樓里。
天星樓原本是仙鶴王室藏星書的地方,久已廢棄,七年前曾遭火災,鶴州刺史便打算推了它建神廟,沒想到卻在地下挖出了許多珍本書畫,於是便又將這座樓重新修起來。時人笑稱天星樓是浴火重生,朝廷選擇將經書藏在這裡,也是頗有深意。
不管怎樣,此時萬年郡躬逢盛事,熱鬧空前,的確值得一玩。可孟琅沒有這個心情,他被阿塊拉著在人群中穿來穿去,頗感焦躁。當他注意到人們驚恐地避開臉上有疤的阿塊時,這種焦躁變成了憤怒。他隨手抓起一個攤子上的幕離,扣到阿塊腦袋上,扔下銀子,抓著阿塊大步離開了。
阿塊按著頭上的幕離,奇怪地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