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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就見乾隆到了,家常的貂冠,家常的猞猁皮「兩面發燒」袍子,四十多歲的人,神采俊朗,眉宇舒展,紅光滿面,看起來起碼年輕五六歲,他含笑看著兩個最愛的女兒行禮請安,抬手虛扶道:「難得家裡來,不要多禮了,都坐吧。」恰巧大格格又「依依呀呀」說起「話」來,乾隆對保姆道:「來,讓果洛瑪發抱抱。」抱到懷裡逗弄了一會兒,笑嘻嘻問:「會喊『果洛瑪發』麼?」

小人兒含著手指,大眼睛無辜地瞟瞟乾隆的臉,嘴張著試了半天,喊了聲「果……果果……」

大家撐不住都笑得前仰後合,乾隆笑著在她小臉上親了親,從衣襟上摘下一串紅珊瑚手串戴在大格格的小手腕上,保姆見乾隆看了看自己,忙邊替著謝恩,邊上前把大格格抱走了。乾隆見冰兒還在偷偷問和敬公主:「『果洛瑪發』是什麼意思?」笑道:「你看看你,也算正兒八經上了一年書房,連這樣日常的國語都不會!『果洛瑪發』——將來你生的娃娃,就該這麼叫朕,你說是什麼意思啊?」

說了會兒家常,乾隆對四周一使眼風,眾人平素都靈醒透了的,立刻跪安,帶著大格格離開了。冰兒見乾隆目視和敬公主,躊躇著說:「皇阿瑪,那我也告退了。」

乾隆看看她道:「你不用,你留著。一會兒也有話對你說。」

和敬公主已經猜到要說什麼,果然,乾隆按著膝蓋,說道:「色布騰這一陣在家,心情可還抑鬱呢?」見和敬公主要跪,擺擺手追加了一句:「你不必擺奏對格局,我只當是家常隨便問問。」

和敬公主帶著三分憂色道:「皇阿瑪饒恕他的昏聵無能,他要再不知足,也真真該殺了。」

乾隆笑了笑,終於說:「朕沒有重重處分他,一來是不欲彰他之罪,二來也是全他的身份臉面。他自回到京,看到阿睦爾撒納叛逃的摺子,才知道以往捧他都是捧錯了。這倒也罷了,朕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何況是他!但是他沒有擔當不說,還到處發牢騷,覺得是班第用兵不謹,才把阿睦爾撒納逼到反叛的。真不知道色布騰他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別說阿睦爾撒納不是博爾濟吉特氏,就算是的,如今是君重還是家重?這也應當分得清吧?聽說他還要彈劾班第——他們倒是如假包換的同宗呢!——你回去趕緊跟他說,『牢騷太盛防腸斷』,要不想惹禍,趕緊把摺子撤了,他和班第互訐,若是當時的事揭出來,他是連命都不想要了吧?」

和敬公主聽得臉色發白,怎麼都坐不住了,順溜地從椅子邊緣跪倒在地:「皇阿瑪一片慈心,只嘆他……」她努力忍了忍淚,才又道:「女兒明白,回去一定好好勸諫他。」

乾隆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古人說『試玉需燒七日滿』誠不欺我!阿睦爾撒納初到承德求援時,何等的溫文恭順,在朕面前信誓旦旦。一旦羽翼豐滿,便露了本性。」他見冰兒聽得怔怔的,轉頭對他道:「你大概也覺得,這個人只是生不逢時,與朕做了對頭。你知不知道,他的屬人和財帛牛馬哪裡來的?不是騙的就是搶的!他一回準噶爾怎麼得到大家擁戴?是先殺了一批反對他的宰桑和台吉,再用『自由』的名義收買了另一批。準噶爾此時哪裡少得了誅殺擄掠,血雨腥風!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就是這樣,從一個全無身份的拖油瓶娃娃,借著欺騙和利用,踩著別人的鮮血和骨頭往他心目中的位置爬,不擇手段!他用了朕的兵,成全了他的霸業,活絡是真活絡!但他這樣的翻覆小人,心機如此深沉,要是在準噶爾當了汗王或四部盟主,將來我們與準噶爾的仗還得再打幾十年、上百年!」

這番話,無疑也是警告,不過冰兒之於阿睦爾撒納,接觸數次都是在溫和友愛的環境,對他說不上怎麼樣的好感,也沒有多深的厭惡,從來沒有聽說過、想像過這個男人的另外一面,腦海里不由浮現出烏珠穆沁氣喘時依然急迫尖銳的聲音,與此時皇帝父親的話相映照,竟生一種無奈的悲涼。乾隆最後道:「你的那些小伎倆朕都明白。不要妄圖在朕面前耍機靈,老老實實地,才不會出岔子。」

晚間回府,這些話卻無一句能與英祥言,乾隆的意思她明白,可像在她心裡壓上了的沉甸甸的大石頭,她故意把烏珠穆沁留給薩楚日勒滅口,甚至都沒有去查一查她的訊息是哪裡而來的。骨子裡她相信英祥,可是若要至察,豈能不多疑?

回憶了許久,蒙蒙然抬起頭,卻見英祥像個大男孩似的吹著手裡的栗子,金黃噴香的栗子肉,在他細心地捏、剝、搓……下完整地呈現出來。這顆栗子肉托在那熟悉的掌心送到自己眼前,抬眼看,是一張略帶歉意又真摯的臉。冰兒笑一笑接過栗子放進口中,雖然食不甘味,心裡仍是暖暖的。

晚來床榻纏綿,冰兒的指甲掐在他背上堅實的肌肉里,她流著他看不見的淚,喃喃在他耳邊說:「給我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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