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懂了,瓶頸期。」蘇茗說,「只要突破這個坎,以後就能順利很多。」
問題就在於,誰也不知道這個坎的突破時間會不會以年為單位,甚至更久。
一口吃不成胖子,只是時間一長,希望就自動變得渺茫了。
這種事別人沒有更好的建議,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儘管找不到方法,說出來還是吐出了憋悶。
熬到要關店的時候才剪了個初版,還要加些別的效果,一行人中最不累的大概只剩下雲想,還有一晚上都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顧知妄。
石鳴驌揉揉發酸的脖頸:「走吧,明天再搞。」
其他人二話不說爬起來就走,顧知妄對石鳴驌道:「你先走,我來關店。」
「那敢情好!」本來就累得夠嗆,留到最後一個還得關燈鎖門善後,石鳴驌高高興興去追前面的其他人。
留下雲想自己在心中天人交戰。
到底是先走,還是等顧知妄一起回亦園?
不等腦子裡交戰的小人給出結果,顧知妄走出包廂,給她遞了個眼神:「還不出來。」
雲想發現猶豫不決的時候,就只剩下了第二個選項,拽起背包帶往外走。
包廂和走廊的燈「啪」得一聲按滅,接下來就是後場、吧檯、大廳、大廳走廊......前後左右都陷入黑暗,只剩下駐唱台那片一隅之地暫留光線。
「不關這裡的燈嗎?」雲想問。
「等等。」
僅餘的那盞頂光在他眼底投下陰影,周圍夜色沉墜,唯獨對方站著的方寸像一片銀白色的剪紙,燈下飛旋著光的形狀。
顧知妄嗓音沒了錄音時的鋒芒,被一星半點的光襯得輕淡:「要不要試試?」
雲想不自覺跟著放輕了聲音:「試什麼。」
「跳舞。」
雲想茫然一瞬,第一反應不是拒絕,而是下意識摸自己身後的背包:「我沒帶舞鞋。」
顧知妄眉尾輕曳,哂道:「真麻煩。」
他挪開台上的話筒支架,把其他搬不走的東西往後挪,貼緊牆邊。
雲想攥著自己的外套一角,看著對方不由分說就開始為她清場。
沒有舞鞋很多動作都沒辦法完成,她不是故意持傲,相反的,在顧知妄開口後的那一刻,她時隔許久地找回了一絲躍躍欲試的緊張感。
雲想做好了挑最簡易舞步來跳的準備。
顧知妄拎著椅子放到一旁,走進後台,再閃身出現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粉色的鞋盒,上面的標識是雲想再熟悉不過的牌子。
雲想打開鞋盒,裡面赫然躺著跟她被劃破的那兩雙同號同色的足尖鞋。
燈光昏暗,雲想還是看出了側邊綁帶歪歪斜斜的針腳。
不光腳踝腳背的綁帶拆開縫上新的,足尖的位置還上了松香,一看就是做了不少功課。
她心神恍惚。
神秘快遞、教學視頻、被針戳傷的左手......一切紛雜的、古怪的,讓人難以聯想到一起的都串聯起來,最後箭頭指向她手裡這雙舞鞋。
顧知妄顯然不適應她這副驚詫到失語的模樣,眸光微低:「劃破的鞋,先還你一雙。」
雲想掰了掰未穿過的新鞋,調整到適合跳舞的狀態,換到腳上。
綁帶一圈圈繞及腳踝以上,跟她自己親手縫的舞鞋不一樣,穿上潮潮的、軟乎乎,連帶著心裡也是。
她脫下外套,估量了一下裙擺的長度,想好了要跳的劇目。
——《吉賽爾》
古典之冠,芭蕾之神。
所有芭蕾演員都奉為至寶的芭蕾舞劇,雲想也曾經靠吉賽爾變奏拿下了最有含金量的青少年芭蕾比賽冠軍。
或許是腳下這雙超乎想像處理得細緻的足尖鞋讓人油然而生一股力量,奇妙的包裹感,連同她整個人一起籠罩在安全範圍內。
手機音樂響起,雲想輕掂起足尖,隨著音樂上台。
臨時舞台看起來略微侷促,燈光清淺,照在駐唱台漆黑的地板上,像是投出舞劇背景中小鎮的倒影。
微弱的光亮若有似無,追隨繞場變換形狀,關上所有的燈後,往台下看暗淡一片,就算有人注目,台上也能無所覺察。
像是空無一人,唯留進入角色的少女,顧知妄陷入駐唱台下的陰影,看對方踩在他踩過無數次的地板。
顧知妄再抬眼,對方已然成為舞劇中的少女吉賽爾。
少女裙擺像風撫過水麵迴蕩紋理,舞步輕紗羽毛般輕盈。
沒有絲毫贅肉的纖細手臂抬起,重心向外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