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紹連連叫冤:「天地良心,順路送下而已,你們不會以為我把她藥暈帶走扛上樓吧?一個大活人,那得多沉。」
汪來:「你怎麼知道她要去哪?」
邊紹:「聊了幾句唄。」
「阿sir,人呢有個器官叫做嘴巴,說話又不難。」
「而且她還拿了我朋友講座的宣傳單。」
「朋友?」汪來下意識重複。
「簡青,跟警局犯沖那個,和你們應該挺熟的,」猛地發現自己忘了正事,他又朝外喊,「埃文?人來了沒?」
識趣裝啞巴的經理搖搖頭。
汪來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有點魔幻。
簡青,和這個一手戴十個戒指、耳朵全是孔的非主流,倆人能玩到一塊兒?
偏生賀臨風也和對面站在同一陣線,見他驚訝,還挑挑眉:「你沒注意?簡青左耳有個已經癒合的小洞。」
很淡,需要距離夠近才能看見。
汪來:???
嗯嗯嗯?這是他應該知道的事?
丟掉水瓶回身,邊紹終於在進門後第一次正視賀臨風:「你們認識。」
狐狸樣的男人笑眯眯,嘴巴閉著,卻像用眼睛說,這還需要問?
邊紹用力扯了扯領子。
以他對簡青的了解,賀臨風的性格皮相,都在前者敬而遠之的範圍,爛桃花一朵,拽什麼拽。
「席雪有個男朋友,喜歡打球,所以她想買那雙鞋當禮物,進小區時刷的我車牌,誰知道她到底住哪棟。」
「昨晚我全程和朋友在一塊,大概有十幾個,你們可以隨便去問,聯繫方式打開微信自己拍。」
竹筒倒豆子似的講完,邊紹抬手送客:「沒事了吧?沒事就走人。」
男朋友。
雖然早有猜測,可汪來也沒想到,最後斬釘截鐵提供線索的會是邊紹,一個只見過席雪一面的富二代。
「急什麼?」尾音慢悠悠拖長,賀臨風甚至在沙發上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來,「像個爭風吃醋的小孩。」
「避險而已,怕精神病會傳染,」邊紹嗤笑,「喜歡簡青的傢伙,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瘋子。」
「咳!」生怕自家小祖宗頭腦發熱又進局子,經理埃文環視四周,旋即雙眼一亮,做作地清了清嗓子。
三十秒後。
拎著外賣的簡青如約進門,裡頭正是警民和諧、配合默契的美好畫面。
用膝蓋想也能猜到邊紹是裝相,他沒再上前,卻也沒離開,微微頷首算是招呼,一直到汪來把所有細節問完。
後者感動得快落淚:瞧瞧,什麼叫五指山!什麼叫霸總光環!
「行了行了,我好餓,埃文,幫我送下兩位警官,」耐心即將告罄,邊紹拆開餐盒喝了口湯,「真香,是福順齋?」
房門關合。
賀臨風和汪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簡青掀起眼皮,淡淡:「嗯。」
「剛剛你也看到了,」早已習慣對方這副冰塊臉的做派,邊紹聳肩,「我可沒沾席雪的事兒。」
圈子都清楚,簡青是他們中間最遵紀守法的二代,想和他交朋友,演也得演出點人樣來。
否則自己何必夾起尾巴裝孫子。
簡青:「你昨天去過江大?」
「對啊,誰成想你在裡面演講,」邊紹豎起拇指,「牛逼,文化人。」
明明大家讀的是一個高中,成績卻天差地別,全靠自己臉皮夠厚話夠密,才能抱上學神的大腿。
這也是他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當初要是沒簡青,自己店都未必開得起來,哪能像現在,睡覺睡到自然醒,天天等著錢生錢。
細細審視過對方表情,簡青緩和神色,把菜往前推了推:「行了。」
「吃你的飯。」
——按照穿書者的叫法,邊紹是原住民,並非《北江刑偵筆錄》里的角色,認識十幾年,從未越線,屬於鋼鐵筆直的異性戀。
這讓簡青十分心安。
仿佛在深淵般光怪陸離的紙片世界裡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接連下過幾場冷雨,北江最近迅速降溫,簡青又是個怕冷的,離開會所時,身上便多了件純黑的長款大衣。
倘若條件允許,他習慣走路。
因為他難以信任握著方向盤的外人。
卻有誰在門口守株待兔了半晌,開著輛野性十足的吉普,不偏不倚擋住自己,緩緩降下車窗,誠懇且無辜:「好巧啊,簡先生。」
「我送你?」
「賀臨風,」第一次叫出對方全名,簡青停步垂眸,「你到底什麼意思。」
欲望、喜歡、愛,劇本設定好的陳詞濫調,無論誰來說、說幾次,他都只有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