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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走在冬夜裡,偏生賀臨風從內到外透著暖和,鼻尖堪堪蹭過對方肩膀,簡青嗅到某種熟悉的洗髮水味,呼吸間,鏡片借著彼此的體溫氤氳出層層薄霜,夢一樣,襯得周遭冷冽又朦朧。

對方應該沒怎麼抱過人,勒得他有些痛,但簡青竟在這侷促中體會到安全,恰如耳邊賀臨風砰砰的心跳。

熱烈且激昂。

「監控失效還可以走訪調查。」

「或者蹲點,守株待兔。」

邏輯清晰,賀臨風一條條陳述,恍若細雨,輕鬆將焦躁壓下:「花的種類也是線索。」

頓了頓,他回憶:「你家門口好像沒裝攝像頭?」

突如其來的提問,使簡青被動脫離那些沉重粘稠的情緒,像是獨自浸泡在水底,卻叫人不管不顧、生生往上拽了一把。

「嗯,」新鮮空氣重新湧入胸腔,他答,「需要單獨接線。」自己很難弄妥當。

賀臨風便笑:「改天我幫你。」

他知道,對方的警惕心極強,沒請阿姨,外賣地址也只許寫到樓下,與其讓陌生人來安監控,還不如空著。

簡青沒應聲。

即使隔著幾層厚重布料,他依然能感受到賀臨風身體微微的震動,軟中帶硬,肌肉練得極好。

越界發生得如此猝不及防。

掙脫?未免顯得太翻臉無情;

繼續?難道要抱到天荒地老?

幸而,在簡青變得更尷尬前,賀臨風主動鬆開了他。

……然後順勢向下,牽住簡青衣袖邊緣露出的指尖。

「冷,」賀臨風面色如常,「你多擔待下。」

這藉口假的有點誇張。

簡青轉頭看向垃圾桶。

「別想把東西撿回來啊,」大步流星,賀臨風果斷拉著他往前,「放心,細節我都記在腦子裡。」

——所以沒什麼能逼你收下它。

簡青明白,賀臨風其實是在安慰自己,想找送花的人,花本身才是最重要最直接的線索。

好比他想遠離穿書者,就要先接近對方。

無論主動或被動。

可唯獨今天、至少今天,簡青決定暫時放棄理性,讓討厭的東西呆在它應該呆的地方。

於是,憤怒與憎惡消退,被另一種情緒占領的大腦終於令他後知後覺發現那些細微的、由肌膚相貼帶來的癢。

之前他完全沒注意到,比起自己,賀臨風關節與虎口的繭子居然這樣明顯,心思全放在「聲音」上,簡青幾乎不太記得自己是怎樣下的樓。

視線移向路邊被雪壓彎的枯草,他無意識地想,賀臨風的槍法一定很好。

新的念頭緊隨其後:

他並不了解賀臨風。

對方的職稱為什麼是顧問?老家在哪兒?讀的哪所大學哪個專業?又為什麼忽然違背原著調來北江?

求知慾莫名旺盛得似一隻貓。

有心算無心,送花者十分狡猾,預料之中地,與門衛的對話同樣收效甚微:今晚停電期間,小區沒有外來車輛進出。

人也沒有。

這表明對方八成早已潛伏進來等待機會,或許是早晨,或許是昨晚——或許根本是住在這兒,無數種可能性,令排查的難度激增。

偏偏賀臨風認真拍下了登記表。

簡青則猶豫著是否要聯繫邊紹。

指尖蜷入衣袖,他在進門前抽回手,上面卻仿佛仍殘留著種惱人的熱。

平心而論,近些年簡青始終對酒店的安全性持懷疑態度,哪怕是五星級酒店,也沒能阻止他某天走進房間、看到被子裡一團鼓起的輪廓。

醉酒上錯床,小說界非常經典的狗血橋段,酒紅睡袍半遮半掩,那片白花花的肉,給簡青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因為他當場把人反鎖在裡面,打電話報警。

最後對方成功被掃|黃|組帶走。

賀臨風顯然也聽過這段「豪門趣聞」——用以統計某位總裁到底有過幾朵留下案底的爛桃花。

顏秋玉的原話是:沒留下案底的更多。

「你想去邊紹家?」準確猜中癥結所在,賀臨風提醒,「我看他平時都住外頭。」比如滿地酒瓶的包房。

簡青:……

確實,且不提邊紹這會兒正忙著飆車,對方有女朋友,儘管數不清是第幾任,但他記得還沒分,自己過去難免要添麻煩。

「玉蘭小區B棟502怎麼樣?」賀臨風側過肩膀,「特別安靜,窗簾特別厚,只有一個人和一條貓。」

他拿手比劃:「抻開有那——麼長。」

玉蘭小區B棟502。

簡青曾冒雨去過一次,踩著滿地積水,救下陽台擠擠挨挨的綠植和半盆濕漉漉的貓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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