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股價的商業聯姻,明面上絕不能出岔子,連這點都拎不清的臭男人,沒資格玷污她的愛好。
「阿玉?阿玉?少喝點,」察覺閨蜜的心情不太美妙,女生壓低音量,「你說簡青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榴玉晃晃酒杯:「我管他什麼意思。」
「其實,」似乎想到什麼好玩的事,她揚起紅唇,將尾音拖得又軟又長,「我原本打算嫁簡青來著。」
簡青?
嫁簡青?
一旁的閨蜜被嚇得火速伸手去捂嘴,生動演示了何謂瞳孔地震。
「這不奇怪吧,要嫁就嫁最好的,宏達的元魁是個病秧子,」後半場沒記者,許榴玉閃身躲開,熟練度拉滿,「守活寡多慘。
閨蜜被勾起好奇:「那最後怎麼……」擔心隔牆有耳,她到底把話吞回一半。
「我爸強烈反對,」許榴玉聳聳肩,「大概是信了網上那些傳聞,怕我被簡青的追求者撕碎。」
閨蜜驚訝:「你還能從伯父嘴裡聽見反對?」又誇張,「我以為除了殺人放火,他老人家什麼都會順著女兒。」
許榴玉:「是啊,難得。」
「所以我願意妥協一次。」
「不過也對,」謹慎打量過四周,閨蜜悄悄,「我講沒講過?被簡青送進監獄的人好像全死了。」
「睡在這樣的丈夫枕邊,嘶,想想都害怕。」
許榴玉無所謂:「慌什麼。」
「誰敢害我,我先給他一刀。」
「是是是,」並未把戲言當真,閨蜜不走心地附和,「咱們榴玉膽大手穩,差點就當了大夫。」許家在醫藥界地位頗高,榴玉的成績也足夠優秀,按理說應該很容易實現夢想,可惜,身為備受疼寵的獨生女,伯父伯母不可能讓自己的寶貝天天熬夜加班,沒苦硬吃。
聞言,許榴玉仰頭,對著燈光一片片仔細翻看自己細長的、嵌著水晶碎鑽的指甲。
「沒辦法,誰家的富太太會是天天給病人開膛破肚的外科醫生?」華美而無用,她嫌棄地甩甩手,「非要弄個什麼聯姻。」
閨蜜:「想找個人照顧你嘛。」
「是照顧我還是照顧公司?」許榴玉冷冷,「我是家裡唯一的孩子,他們卻沒把我當頂樑柱。」
支持她跳舞,但不支持她做醫生,被愛著,但又被愛自己的父母低估,箇中滋味之複雜,既讓她幸福,也讓她痛苦。
閨蜜:……
「你喝多了,我們去玩一會兒吧,」輕輕抽走許榴玉捏著的高腳杯,她緩聲,「換成石榴汁,好嗎?」
許榴玉沉默兩秒,笑開:「好啊。」
醉意深重,談興漸酣,隨著內場舞曲一首首變換,外界提前打點過的通稿亦連番轟炸,粉墨登台。
計劃中該配合官宣的譚開霽卻毫無反應。
「……嗯,嗯,」端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簡青視線輕飄飄地掃過腕錶,「我們大概十分鐘後出去。」
賀臨風邊喝水邊等他掛電話:「這下真成灰姑娘了。」
「零點一到就走。」
「明天還要上班,」見對方還能貧嘴,簡青瞭然,「有收穫?」
賀臨風含糊:「算是吧。」
以為對方是顧忌局裡的規定,簡青嗯了聲,沒再追問,偏偏賀臨風又張口:
「伯父伯母……」
簡青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是自己爸媽。
「他們……」
「啊——」
猝不及防地,刺耳尖叫劃破夜空,賀臨風頓住,下意識循聲望去,二樓走廊,青絲凌亂的女生正連連後退,跌跌撞撞地磕上欄杆。
「死人了!死人了!」恐慌蓋過人群的喧鬧,她崩潰大叫,「新娘殺了新郎!」
嗒。
嗒。
錯愕的樂團停止演奏,賓客們面面相覷,清楚聽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脆響,緩慢且詭異,一聲聲,催得人發慌,恍若心臟被踩住。
紅裙,烏髮。
雙手染血的許榴玉從陰影中顯露真容。
「小心點,別摔下去,」穩穩停在兩米開外,她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溫柔,「我只是在急救。」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雙方長輩,快步衝出休息室的譚母面色慘白,顫巍巍:
「什麼意思?你們在說什麼?」
「爸,媽,」四目相對,幾小時前才改口的許榴玉似有不忍,偏過頭,啞聲,「……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