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近距離欣賞下帥哥也很好。
「這杯請你,」視線飄向那杯孤零零的龍舌蘭日出,賀臨風側過身,紳士吩咐,「麻煩記我帳上。」
剎那間,尷尬與失落化為喜悅,亮晶晶於女孩眸底盪開。
由驚訝到麻木,圍觀許久的酒保沒忍住開口:「前仆後繼啊。」
不拘性別,甚至連氛圍都在躁動。
男人卻只關注玻璃杯里化開的冰球,隨意挑了挑眉。
「帥哥,」作為酒保,原本不該主動過問顧客的私事,可對方看起來著實好脾氣,有些話便自然溜出來,「您真的有約嗎?」
咚。
鼓點喧鬧。
光怪陸離的酒液輕晃,男人慢吞吞勾唇:「你說呢?」
酒保瞭然。
緊接著又生出疑惑:以他的經驗判斷,對方分明不喜歡被搭訕簇擁,也沒有獵艷的意思,何必來這裡遭罪?
「我在找人。」像是會讀心,答案很快隨著音樂湧進耳朵。
酒保下意識重複:「找人?」
「嗯。」對方應了句。
也只應了這麼一句。
「具體什麼樣子?」八卦欲被挑起,得到半個答案的酒保掃過舞池中容貌出眾的男男女女,毛遂自薦,「我在這裡工作過好幾年,消息很靈通。」
聞言,男人抬眸,一改方才的散漫,評估貨物般專注。
——糟糕。
嘴巴快過理智,就在酒保懊惱自己多事、生怕收到投訴時,對方卻忽然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張照片。
是個容貌清秀的男孩,最多十三四歲,還穿著校服。
「學生?」老闆上午剛被警察叫走談話,酒保條件反射道,「我們這裡未成年止步。」
可他又莫名覺得對方眼熟。
男人撲哧樂出了聲。
酒保被笑得有點懵,仔細瞧去,發現那張照片像素很低,邊緣有磨損,少說也是五六年前的留影。
他心弦一松。
「……沒印象,」情緒大起大落,酒保接過照片看了好一會兒,道,「有名字嗎?」
賀臨風神色坦然:
「岳閒。」
岳閒?酒保腦海中冒出個模糊的影子,那張臉終日濃妝艷抹,風塵氣十足,漸漸與照片中的輪廓重合。
不死心地,他試圖糾正:「您認錯人了吧?」
「怎麼會?」賀臨風斬釘截鐵,「岳閒,五嶽的岳,悠閒的閒,這是他上學時的照片,我是他的朋友。」
酒保撇嘴:「那他還真是好命。」
賀臨風配合地展露疑惑。
「您不知道嗎?」藏起心底那絲微妙的幸災樂禍,酒保故作平靜,「他早被有錢人相中,吃香喝辣去了。」
男人意料之中地攥緊酒杯:「你說謊。」
「真的,平白無故我騙您幹嘛?」白月光變成黏米飯,酒保識趣地壓低音量,「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但也是巧了,他走的那天我剛好碰到。」
平日要在酒吧借宿的人,居然敢辭職,還滿身名牌貨,膚淺到只剩臉能看的傢伙,乍然暴富,除了被包養還能是什麼?
現在又有個堪比明星的帥哥來找,那小子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
真叫他羨慕。
「……金主?」假意被說動,賀臨風問,「你見過?」
酒保:「那倒沒有。」
「反正不是店裡的常客,這店裡的常客我都熟,」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竹筒倒豆子般講出曾經盤桓許久的猜測,「誰知道富哥富姐什麼品味?八成是天雷勾地火,突然看對眼了。」
擔心影響生意,「夜色」老闆並未將前員工的死公之於眾,所以此刻酒保聊起岳閒毫無忌諱,更沒料到他口中走了狗屎運的小子,早已變成冰冷屍體,被兇手裝進行李箱,丟棄在荒郊野外。
包養。金絲雀。
這或許能解釋岳閒近三年的銷聲匿跡。
「小賀確實有一手。」人在放鬆的狀態下更容易吐露實情,拉低墨鏡,見對方與酒保相談甚歡,周山誇讚。
卡座中的青年頷首:「嗯。」
容顏似寒霜,蒼白,冷淡,無需衣裝陪襯,單是明滅燈光中的半張側臉,就足以將他和周圍的環境割裂開,儘管不知道為什麼賀臨風非要自己帶著簡總進門找個位置等,周山依然完美配合了行動。
至於他目前扮演的角色……大概是保鏢?
「你好,」舞曲震耳欲聾,打扮乾淨的男生鼓起勇氣走近,忐忑地提高音量,「請問我可以坐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