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姮滿口答應掛了通話,但是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手裡提著冰飲和甜點的外賣員,跋山涉水地來到她身邊。
「您好,這是您的外賣。」外賣員氣喘吁吁地將吃的遞給她,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邊轉,仔仔細細的看了周圍一圈才離開。
司姮覺得有些奇怪,就跟了上去。
發現外賣員沒走幾步,就打了一個電話:「您好,我幫您看了,收貨人周圍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
因為外賣員開的是免提,所以她很清楚的就聽到了裴涿清冷溫和的聲線:「知道了,跑腿費發給你了。」
司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裴涿會變得這麼有控制欲?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為什麼要把她監視到這種程度?
司姮有點生氣。
她從小就是一個很有逆反心理的人。
比如很喜歡吃的一款冰淇淋,一旦家裡買了,放在冰箱裡了,她就突然不想吃了,平時很喜歡吃的飯菜也是一樣,主打一個叛逆。
因此小時候,司姮總是被父母罵,罵她是個討債鬼,故意來氣他們的。
大概因為每一個Alpha骨子裡都有這種犟種基因吧。
但對待愛人不應該這樣。
司姮坐在礁石亂堆上,若有所思地盯著外賣員一點點遠去的背影,關於裴涿的回憶像海水一樣淹沒上來。
初遇時他的冷靜疲憊的淡然,相處時的澄淨內斂,生病時的脆弱依戀,以及卻關係後害羞又大膽的樣子,那些鮮活生動的模樣,最後卻演變成了幽暗無形的控制欲。
司姮抱著膝蓋,呆呆地望著海面很久,時間在她的身上緩慢的流逝著。
倏而,她淡淡笑了一下,輕聲呢喃:'裴警官,你把我養的很好,但我好像把你養的很差啊。 '
*
市警局總署,刑警隊辦公室。
裴涿青勁如松的身子透過玻璃窗映在眾人的面前。
辦公室沒有拉上百葉窗,刑警隊的隊員們能夠清楚地看見,警察局局長和議員在裴涿的辦公室里,對著他破口大罵。
但裴涿目光堅定,不為所動,甚至冷著臉,平靜地和局長據理力爭著什麼。
很快,局長和議員氣憤地離開。
警員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出聲,因為對裴涿不了解,呀不敢貿然上前安慰。
啪——
辦公室的百葉窗被合上,裴涿無力地靠在辦公椅上,疲憊地用手背抵著額頭。
這是局長第二次勸他停止調查6·24爆炸案了,態度一次比一次強硬,這一次竟然還調出了議員來壓他。
不過這也讓裴涿更加堅信,6·24爆炸案絕對不是一起簡單的案子。
如果說,他一開始是司姮一句無心的話,察覺到6·24爆炸案微妙的異常,才開始查下去,但現在他一步步深入,不惜得罪領導,賭上前途,也要徹查就完完全全為了一個真相。
但是一意孤行的代價,是隱形的針對與排擠,甚至連他手下的組員,都被強行借調離開。
又給他手頭加了幾個案子,尤其是一個恐怖組織案子,十分緊急。
裴涿仰著頭,深深地嘆了口氣,輕闔的眉眼弧度無比倦怠,連脖頸仰起的修長弧度,都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鶴,只能發出淡淡的哀鳴。
夜逐漸深了,警局裡的人漸漸也都走光了。
只剩下裴涿的辦公室還亮著燈,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忙到了深夜,等到意識到的時候,他才發現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他顧不得滿身的疲憊,連忙給司姮打視頻電話,既擔心她有沒有吃完飯,又擔心她再去那些不乾不淨的娛樂場所。
「司姮,你現在在哪兒?」司姮剛一接通電話,裴涿就迫不及待的問。
司姮那邊光芒很暗,背景很黑,卻將司姮的臉襯得更加白。
「你、你在車裡?」裴涿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握緊了端腦,表情凝重又緊張:「你去哪兒了?這麼晚,怎麼還不回家?」
司姮打了一個哈欠,將鏡頭一轉,氣派的市警局大樓和警藍色的光瞬間出現在屏幕中。
「你、、、」裴涿臉上凝重壓抑的神色,瞬間轉變為了錯愕怔忪。
他立馬撐著桌子站起來,跑到窗戶邊往外張望,果然看見馬路對面,司姮的車孤零零地停在臨時停車位上。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語氣驚訝又有些無措,這還是司姮第一次,來到他辦公的地方。
「我在等你下班啊~~~」司姮又將鏡頭轉了回來,下巴抵在搖下來的車玻璃上,風將凌亂的髮絲吹拂在她的臉上,寶石般的綠眸望著裴涿,莫名有一種可憐兮兮的錯覺。
裴涿睫毛輕顫,心中莫名有一種滾燙的情緒宣洩而出。
「你再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就下來。」裴涿慌忙收拾著桌上的文件,溫和微顫的聲線里透著一種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雀躍。
「不急,我就在外面。」司姮衝著他笑,祖母綠一樣的眼眸,華光艷艷。
「 ......嗯。」裴涿抿著唇,唇角弧度輕揚,放才凝結在他身上的濃濃的疲態,瞬間一掃而空。
剎那間,他仿佛回到了充滿少年心氣的日子,朝著司姮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