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太好了。」司姮點了點頭,雖然也在笑,但笑容中透著許多苦澀。
裴涿看在眼裡,垂在身側的手,默不作聲地攥緊。
「說吧,找我什麼事?」
司姮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平復剛才苦澀的情緒,手不自覺摸了摸兜,這是抽菸者的習慣。
裴涿黑眸微緊,明知司姮穿的是睡衣,摸不出煙來,還是覺得一股燥郁湧上心頭。
「我的家裡不許有煙味。」他咬著牙,低聲道。
「不好意思。」司姮乖乖把手放好,正色說道:「其實...我懷疑布蘭溫沒有死,他只是被人帶走了。」
裴涿沉默不過須臾,淡淡道:「法醫的報告已經出了,只是還沒有找到布蘭溫的遺體,你還是不肯相信,他死了嗎?真是鶼鰈情深啊。」
「那是因為我交出去的證據不準確。」司姮雙手撐著他的膝蓋,激動地雙眸直視著裴涿似笑非笑的眼神。
「這麼激動?那你說說看。」他淡眉微挑,眼神極冷。
司姮道:「第一:在我們發現落日崖下的礁石灘上,有大片血跡的時候,已經快要漲潮了。雖然我為了保留血液樣本,用管家的手絹,在礁石灘上蘸了許多。」
「但是,為了不破壞現場,以及誤落下我的一些信息,干擾警方作案以及讓我自己成為殺人兇手,我蘸取血液的地方,是當時離我最近的那塊礁石,並不能代表所有礁石上的血液都是布蘭溫一個人的。」
「兇手是故意挑選出漲潮的時間作案,誤導我們所有人。」
裴涿容色平靜,似乎並不意外:「還有呢?」
司姮小心翼翼地看了裴涿一眼,猶豫了一會兒說道:「第二,布蘭溫在孕期,非常依賴我的信息素安撫,幾乎不會讓我離他太遠,但是在他失蹤那天,他破天荒的,讓我去跟設計師商討寶寶的衣服。」
「當時沒覺得有什麼異常,現在回想起來,他好像在故意支開我。」
裴涿沉默了半晌,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後,他才輕嘲道:「司姮,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賤的人嗎?」
裴涿眼眶充紅如血,緊咬著牙根:「我在看守所里坐牢,你跟他風花雪月;我辛辛苦苦籌備我們的婚禮,你轉眼就跟他跑了。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你們結婚的消息,他還懷了你的孩子,那我和你的這些日子算什麼?」
「你現在還讓我去調查搶走我妻子的人的下落,你還覺得你傷我傷得不夠嗎?你到底有沒有心!」
裴涿越說越激動,激動地肩膀顫抖,失態地喊出聲。
仿佛一滴酸到發苦的檸檬水,滴進了他的心窩裡,裴涿全身悲涼,喃喃道:「你就......這麼愛布蘭溫?」
愛到可以毫無負擔的拋下他,愛到可以為了布蘭溫酗酒抽菸、久病纏身。
他在綠霧島上調查了那麼久,每次像傭人打聽司姮情況的時候,聽到的不是她病了,就是她情緒低落,不吃不喝。
明明她在自己身邊,從來沒有生過一次病,一次也沒有。
可他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糾正了司姮酗酒傷身的毛病,布蘭溫毀掉卻只需要一天,還讓她染上了新的惡習。
司姮低下頭,語氣輕若嘆息:「說不上愛不愛的,更多的是愧疚吧。」
布蘭溫是在她身邊失蹤的,連帶著那個孩子也生死不明。
她可憐的孩子,世界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被父親當做交易物一樣懷上,還未出生,就多災多難。
裴涿深邃溫和的黑眸里染著自嘲的輕笑:「如果不愛,你會和他結婚?如果是愧疚......你對我就沒有愧嗎?」
「總之就當我對不起你,只要你好就好。」司姮抓著頭髮,一臉痛苦道。
裴涿眼中的濕潤微微一怔,像是在茫然看不見盡頭的酸苦中,捕到了縹緲的細絲,無形將過往許多事串聯起來。
「我好就好...是什麼意思?」
第65章
「布蘭溫用我來威脅你?」裴涿突然反應過來,握著司姮的手緊繃發燙,沉鬱的黑眸無比熾熱地看著司姮,像颳起一道灼熱風浪,激得瞳孔震顫。
誣陷他受賄的人是墨菲家族的, 受布蘭溫掌控, 當時司姮已經和他認識。
布蘭溫曾經和他炫耀時說過, 他剛勾引上司姮, 就懷上了。
算算日子, 也就是在他進監獄的時候,這就間接說明了, 在此之前, 司姮和布蘭溫之間是絕對清白的。
「是他威脅你的對不對?」裴涿目光緊緊逡巡著她。
「別說了,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司姮無奈嘆氣,裝作一副為時已晚、無可奈何的模樣, 心中卻在感慨。
不愧是裴警官,一點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