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剛癟嘴要說話,陸雋年又替他懟了回去:「在我們家就可以。」
「阿姨在你家沒有話語權,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愛她,你的大男子主義思想根深蒂固完全沒法溝通,所以這麼多年,她只能忍耐,甚至就連過生日都要看你眼色,我終於懂得並且切實體會到為什麼我老婆完全不想回你們這個家。如此窒息,回來還沒有十分鐘就要開始說教,這個家回來有什麼意義?」
說完,陸雋年站起來,他把手伸出去,謝禮愣了一下,隨後堅定地握住他的手。
「但在我這,謝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就是你家和我們家的區別。」陸雋年說完,護著謝禮,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在謝必安和楊妍川的呵斥和懇求中,帶著謝禮再一次逃離囚籠。
「阿禮,你父親不是這個意思!」楊妍川哭著追出來,謝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傳來謝必安掀盤子的聲音:「讓他們走,都說了不用叫他們回來,回來專門氣我!名不正言不順,連結婚都不喊我們!」
謝禮最後看了楊妍川和這個家一眼,露出了一個笑,仿佛在說:「失敗的家庭關係,我不會再維護了。」
陸雋年帶他走出這個家,走出壓抑的氛圍,放緩步伐,終於喘口氣。
謝禮忽地站在陸雋年對面,拉住他的手,問他:「怎麼來第一次就把謝家格局記這麼清楚啊?」
陸雋年氣憤道:「因為我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在牢牢記住地形,就是備著這一刻發生時,能第一時間出來。我求過這樣的事情不要發生,結果還是發生了,不過沒關係,以後我們都不會再來受氣。」
謝禮忽地笑出了聲:「我沒有受氣,對我已經沒什麼殺傷力了。」
陸雋年卻快速說:「那不行,我不能讓你受到一丁點兒委屈,尤其是......」
陸雋年剩下的話還在說,謝禮卻打斷他,盯著他的眼睛,「謝謝你,陸雋年。」
「要不是你,誰會這樣擋在我前面撐腰,讓我覺得什麼都不足為懼。」謝禮真誠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和楊妍川說話嗎?因為在我的印象里,她留給我的總是背影和一些不太友好的畫面,所以一想到那些事情,總不能朝她說話,雖然我也清楚她也只不過是失敗婚姻里的苦命女人。」
「我想同情她,想讓她看清楚,但她不會輕易離開的,她不值得同情,因為這麼多年,她早就在這場失敗婚姻里同流合污了。」
「是你,也是我自己,讓我成為可以一言不合就撂擔子走人的人。」
謝禮又說:「所以,結婚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結婚呢,組成家庭怎麼能組成卻不一起好好經營呢。」
「日子怎麼可能跟誰過都一樣。」
謝禮拉著陸雋年的手,往光明大路走,離開謝家的這條梧桐道葉子黃。
風吹得颯颯作響,謝禮的聲音在彼此耳邊迴蕩。
「我們也是第一次做夫妻,第一次成為孩子的父親,沒有人教。」謝禮緩緩抬頭,笑著看陸雋年,「可是我們有愛啊。」
陸雋年懂了他想說的話。
正是他們有愛,所以他們注重家庭,注重彼此。
謝禮的話蓋過作響的風聲。
無以言表。
陸雋年緊緊回握住謝禮的手,看著謝禮從謝家出來樂觀開朗的模樣,心被狠狠刺痛,離謝禮遠一些的那隻眼睛,偷偷流下一股淚。
滴落在地上,聲音融進作響的風裡。
第55章
謝禮拉住他的手, 時不時目光溫柔地看向他。
陸雋年注視著謝禮的一舉一動。
燥熱枯乏的風吹亂謝禮的頭髮絲,他任由風兒隨意吹,不再去理順, 唇角露出笑容。
陸雋年笑了一下,揉了揉謝禮的頭, 順勢藉機幫他捋順額前亂飛遮住眼睛的頭髮絲, 「禮禮。」
他一聲輕喚, 謝禮在風裡回望他, 「怎麼了?很快就走到出謝家的外門了, 離開這裡我們回家去吃阿姨做的大餐,阿姨做的飯最好吃了, 我現在賊饞阿姨做的糖醋排骨,我要吃一整盤。」
謝禮笑著說, 陸雋年認認真真地回他:「沒事,就想喊喊你名字。」
「我名字不太好聽。」謝禮還是笑著說。
「好聽啊,洗禮, 重啟人生給自己最好的禮物,」陸雋年攬住謝禮的胳膊, 朝他道:「我覺得很好聽, 而且很獨特, 有一種濃烈的個性氣息, 我喜歡。」
謝禮忽地張了張唇, 凝視著陸雋年的那張臉, 風輕輕拂過, 帶著淡淡的鹹濕氣息,他的目光越過模糊不清的重影,在一片重合中找到了陸雋年本身。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散, 飄回到遙遠的童年,那時候,祖父還在,謝禮早就對自己的名字十分好奇,他總纏著問祖父自己的名字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小小的他縮在祖父懷裡,聽著對方講,「當然有了,禮禮是我們家的小寶貝,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