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太有意思了。
聞以川認識霍起行是在三年前。
那時他正高強度地滿世界找人,偶然得到線索,於是開始頻繁地出入下城區。
在某個依舊一無所獲的下午,聞以川正心煩意亂地坐在車裡抽菸。
突然從拐角處衝出來一輛吉普車,一個人拉開車門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那人動作敏捷地在地上翻滾幾圈,兩枚子彈擦著皮肉被他堪堪避過。
後方又是一輛車加速駛來,「砰」得一聲將他撞出去幾米遠。
他悶哼一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幾個土匪模樣的人來開車門走下來,在他身上踢了好幾腳,確認他不再喘氣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聞以川坐在車上,全程目睹了這一驚險又刺激的場面。
當時他想,那些土匪還挺傻,都捨不得往這人身上再補一槍。
等到那人抬起頭,聞以川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那些人會這麼輕鬆的就放過他。
霍起行,聯邦軍事委員長的兒子。
難怪。
聞以川輕輕按了兩下喇叭。
霍起行聽到聲音,從地上爬起來,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血,一瘸一拐地朝車邊走。
聞以川剛拉開車門,霍起行立刻神情戒備地後退兩步,滿臉冷漠地盯著他。
聞以川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沒穿防彈衣,沒帶醫療包,彈夾全空。
nb,這是上趕著來送死。
聞以川把自己的證件遞給他,「你來這幹什麼?」
霍起行灰頭土臉的,他知道聞以川是誰,卻依舊毫不示弱地看著他:「那你來這幹什麼?」
「我找人。」
「我查案。」
聞以川挑眉,他成年了嗎就查案:「你查什麼案子?」
霍起行冷冰冰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聞以川笑笑:「說不定我能幫你呢。」
霍起行抿著唇,非常警惕的不肯多言。
過了很久,他似乎實在走投無路,一字一頓道:「三年前,梨島。」
聞以川臉色微變:「你就是三年前唯一從梨島活著出來的倖存者?」
霍起行點點頭。
於是聞以川立刻就懂了。
霍起行和他一樣,都是被困在過去的人。
只不過支撐他的是對某個人的思念,而支撐霍起行的,是仇恨。
霍起行的人生似乎只剩下調查當年真相和這兩件事,他把自己完全地封閉起來,活成一台冰冷的,只知道輸入和完成指令的機器。
他沒有對任何人或者任何人事產生過摻雜個人感情的興趣,從來沒有。
除了今天。
聞以川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他思索片刻,說:「根據那個爆料帖來看,紀雲是林躍然案的受害者之一,林躍然本人也承認。只不過有很多細節上的問題還沒搞清楚,需要找他核實一下。你放心,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霍起行瞥他一眼,似乎覺得他最後一句有點多餘:「跟我有什麼關係?」
聞以川:「……」
除了大禮堂外,校園中央的那片銀杏林是空軍學院最具特色和標誌性的地點。
銀杏葉快落完了,金黃的葉子鋪了滿地。
離得很遠,聞以川就看到一個清瘦單薄的男孩站在最古老的那顆銀杏樹下。
他低著頭看著滿地落葉,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重重的樣子。
面試進行得非常順利。
紀雲復盤著幾位考官滿意的表情,還沒有從這種喜悅的情緒中走出來,就被政教處主任告知:聯邦調查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況,希望他能配合。
聯邦調查局?
紀雲只用了不到一秒就反應過來,他們是因為林躍然的事而來的。
紀雲有點懵,他沒想過他們會找上自己。
按照他的構想,聯邦調查局的局長和林家有仇,那一定會抓住機會重判林躍然。
至於真相,在有些時候已經沒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