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煬想了想:「那就今天下午。」
「行。」
中午吃飯時,二人依舊烏雞眼似的誰也不讓誰,霍起行破天荒地沒有把自己的酸奶給紀雲喝。
紀雲見狀,小聲地問霍起行要不要把他的也喝掉。
祝煬不滿:「不可以小紀,你可是要給我當裁判的,這樣可不公平啊!」
「公平個屁!」霍起行在桌子底下扣住紀雲的手,冷冷地瞪著祝煬:「你算哪根蔥,趕緊滾。」
霍起行的手心熱得有些不正常,紀雲臉有點紅,他不知道霍起行是怎麼跟祝煬說他們之間的關係的。
總之祝煬似乎對他們之間偶爾的親密行為並不感到非常震驚。
下午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霍起行卻並沒有出現。
紀雲和祝煬站在空蕩蕩的訓練室里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祝煬猛地一拍大腿:「靠!他又躲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紀雲不相信霍起行是這樣的人,猶猶豫豫的:「不可能吧,他可是霍起行誒,他怎麼會?」
「小紀,你就是對他濾鏡太大了。」祝煬拍著他的肩膀,表現得像是擔心孩子被網絡詐騙的家長:「你不知道,霍起行經常幹這種事。之前在隊裡,每次我們說要比個什麼,他都是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然後時不時就消失。」
「後面我們發現了,他只要覺得自己身體狀態不好就會躲起來,等到自己有把握贏的時候再出現。」
祝煬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他來參加特殊作戰部考試,我當時是計分員……」
計分員!
紀雲渾身一震,總算明白第一次見到祝煬時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哪裡來的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祝煬,一個人影在逐漸模糊的記憶里逐漸變得清晰。
雖然不是同一屆,但紀雲當時去參加考試的時候,祝煬也是計分員。
他記得霍起行,那還記得自己嗎?
祝煬看到紀雲陡然變得認真的表情,大腦宕機兩秒,然後震驚地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後半截話被他生生卡在喉嚨里,祝煬捂了一下嘴,絞盡腦汁給自己找補:「那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紀雲瞬間明白什麼:「你……還記得我嗎,對嗎?」
祝煬見狀,索性坦白:「對啊,我一直記得你,只不過霍起行不讓我提這事。」
「霍起行?」紀雲的表情有點迷茫:「他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大概……兩個多月前?」祝煬回憶了一下時間,不確定的答。
祝煬說出的答案和紀雲預想之中的答案差不多對上。
紀雲的身體輕輕一顫,瞬間從頭涼到腳,他強忍住耳邊尖銳的轟鳴聲,轉過身,快速跑出去。
紀雲一直就在懷疑。
為什麼霍起行對他的態度會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發生這麼大的轉變,為什麼一向誰都瞧不上的霍起行會突然就說喜歡他?
兩個多月前,紀雲稍稍往後推一下時間,就發現,那極有可能是霍起行第一次臨時標記他的那次。
所以霍起行那次為什麼要幫他?
是因為知道他過去的那些事,覺得好奇,覺得有意思,還是覺得……同情?
畢竟天才隕落這個劇本,無論在哪個,都足夠立體,足夠引人唏噓。
紀雲快步在路上跑著,凌厲的風幾乎要穿透胸膛將他生生撕裂。
他的喉嚨乾澀發痛,眼眶也浮起一層熱意。
既然霍起行早就知道,那他為什麼從來沒提過,也沒問過他這些事呢?
是單純的不想令他想起從前的那些傷心事,還是另有目的?
紀雲的思緒控制不住地亂飛著。
紀雲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他自傲又自卑,敏感又多疑,雖然他明白霍起行大概率是出於好意。
但傷疤這種東西,無論再怎麼忽略,它就擺在那裡。
不願意輕易被人提起,但也不願意被人太過刻意的忽略。
畢竟刻意,本身就代表著在意。
紀雲回到宿舍樓,一路心亂如麻。
最初的那陣懷疑過去後,他逐漸冷靜下來。
紀雲垂下眼帘,沉默地思考著。
說好了只是交易,不必太認真,那他又何必追究那麼多?
為什麼要好奇霍起行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像現在這樣,霍起行時不時就用信息素安撫他,偶爾標記他,不是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