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都一樣。
紀雲感覺胸口一陣刺痛,像被尖銳的利器鑿出一個大洞,鮮血流不盡似的汩汩向外流。
紀雲用牙齒死死咬住嘴唇,想用肉/體的另一種疼痛來緩解心臟的鈍痛。
但是沒有用。
霍起行認真的吃著飯,仿佛完全不在意紀雲的樣子。
他的身上裹著一層堅冰,比紀雲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層還要硬和厚。
……
「咚——」
椅子被紀雲猛然起身的動作粗暴地帶著,向後重重的倒在地上。
紀雲冷著臉,轉身就往出走。
霍起行從身後追上來抓住他的胳膊,紀雲難過地抿起嘴,還以為他要說什麼。
結果霍起行只是扶起被紀雲踢倒的凳子,將他按回在座位上,淡淡說:「不吃飯對胃不好。你吃,我走。」
紀雲開始不和霍起行說話,而霍起行也沒有要主動找他的意思。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冷戰,但就算是戰爭,也總該有一個導火索。
他們兩個是為什麼?
紀雲不知道。
明明情人節那天晚上還在一起做著最親密的事情,為什麼突然就這樣。
「你不需要患得患失。」
紀雲想到那天看煙花時霍起行對他的承諾,短短几天,現在卻好像恍如隔世。
理智地想,紀雲覺得霍起行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才這樣做的,否則他不可能這樣對待他。
可霍起行什麼也不說,這是不是代表他根本就不信他。
還是說,霍起行只是單純的膩了,不想在陪他玩了。
紀雲本來就沒什麼安全感,他鼓足勇氣才邁出的這一步,還沒安逸多久就又碰了壁。
這面牆壁上甚至還帶著扎人的刺,稍微蹭一下就會頭破血流,於是他好不容易才伸出去的手又怯生生地縮了回來。
紀雲蒙著被子哭了一會兒,甜甜的西柚信息素在房間裡擴散。
等哭累了,他就會抱著被子沉沉睡去,這幾乎已經成為他每天晚上睡覺前的固定節目。
每天晚上,他都在心裡想著明天一定要找霍起行說清。
但第二天,看到霍起行那副疲倦又冷淡的樣子,紀雲又忍不住想退縮。
這種焦慮和不安在心中累積,終於在幾天後爆發——
清晨,天剛蒙蒙亮,第一遍鬧鐘甚至還沒響,紀雲的房間門就被人「哐哐」砸響。
「紀雲,開門!」門外那人態度強硬。
紀雲猛地被驚醒,心臟狂跳一陣後四肢發軟地從床上爬下來開門。
門打開,祝煬衣冠不整地站在外頭,臉上的表情嚴肅而凝重。
紀雲渾身一震,忽然產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緊緊抓著門把手,聲音顫抖著問:「怎麼了?」
祝煬的眼睛裡布滿紅血絲,他抓著紀雲單薄的肩膀,焦躁地問:「霍起行呢?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肩膀很痛,但紀雲就像失去痛覺一樣,迷茫地搖搖頭,嘴唇囁嚅著:「……我不知道。」
「草!」祝煬楞愣愣地和他對視一會兒,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他轉過身狠狠一腳踹在房門對面雪白的牆壁上,抱著頭蹲下去:「這個王八蛋。」
紀雲從來沒有見過祝煬這個樣子,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瞬間從頭涼到腳,說出來的話也輕飄飄的,嗓音艱澀的像含了一塊冰塊:「霍起行……他怎麼了?」
祝煬站起來,揉了一把臉,他大概也是剛剛知道什麼,形容狼狽,整個人看上去頹廢極了。
祝煬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進去說。」
說著,就想邁步朝房間裡走,腳下卻不知踩到什麼東西,被絆了一下險些栽倒。
「靠,什麼玩意!」
紀雲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是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祝煬撿起來拍掉上面的灰,遞給他:「你的東西?怎麼放在這。」
紀雲剛想說不是他的,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白。
他慢吞吞地拆著盒子的外包裝,一個簡單的蝴蝶結他卻怎麼也抓不緊,拆了幾次才拆開。
盒子裡是一對新的抑制手環,一張簡潔的賀卡,還有一封信。
賀卡上簡單寫著一行字,落款的字跡瀟灑而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