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胸膛里的心臟重重一撞,紀雲渾身的血液倏然變得冰冷,他有些懵的站起來,問:「他是去查七年前梨島的案子嗎?」
聞以川斂住笑意,重新將紀雲審視一番,狐疑道:「你怎麼知道那件事?」
當年有數十名處於分化期的高等級Alpha在那裡殞命,為了避免造成恐慌,這件事一直被聯邦調查局視為最高機密,除過參與救援和調查的人知道之外,幾乎再沒有人知道。
以霍起行的嚴謹程度,在調查沒有實質性進展之前,他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的,所以紀雲是怎麼知道的?
「我……」紀雲忽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呼吸都有些不暢,仿佛又回到那個令人恐懼的車廂,他舔舔嘴唇,語無倫次的說:「我也是,那次事故的倖存者之一。」
聞以川眉心微蹙,他當上聯邦調查局副局長之後,藉由職務之便翻閱了梨島事件的資料,他可以肯定,資料上並沒有記載任何一個Omega的信息。
根據他的猜測,那場事故應該是一場針對聯邦年輕一代高等級Alpha的剿滅,他一直覺得是下城區的反動組織做的。
可紀雲一個Omega,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檔案上還獨獨沒有記載他的名字?
難道他們猜測一直都是錯的?
聞以川皺眉,面色凝重地問:「那些人把你們帶上島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是為了進行Alpha二次分化實驗。」紀雲說:「我只是一個意外被卷進去的倒霉蛋。」
「二次……分化?」聽到這個詞後,聞以川的瞳孔驟然緊縮,像是整個人被什麼東西附體一樣,魂不守舍的愣在原地。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到最後甚至有些喘不上氣,痛苦地捂住胸口。
「聞區長?聞區長!」紀雲被他這副模樣嚇得不輕,趕忙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你沒事吧?」
紀雲大聲的喊著聞以川的名字,一連叫了好幾聲,聞以川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
他抬手擦掉額頭上的冷汗,結果紀雲遞來的杯子喝了幾口,臉色依然很難看。
紀雲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就這樣,所以不敢再多問什麼,視線一轉,紀雲又看到桌子上,那個剛才還被聞以川緊緊抓在手裡的文件袋。
文件袋的中間,赫然用紅筆寫著一個小小的「霍」字。
「聞區長。」紀雲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聞以川,他指著那個牛皮紙做的文件袋,認真地問:「這個東西如果和霍起行有關的話,我可以看看嗎?」
「這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卷進去可能會很危險。」聞以川發現紀雲比他想像中要膽大一些。
「我不怕危險!也不怕麻煩!」紀雲猛地站起來,長久積壓在心底的委屈頃刻間爆發,眼淚堆積在眼眶裡:「無論什麼事我都希望可以和他一起分擔,我討厭這種不被信任,不被當個人看的感覺!討厭死了!」
「不是的。」聞以川見不得別人哭,他在心裡把霍起行翻來覆去地不知道罵了多少遍,卻又不得不替他找補:「他沒有不信任你。」
紀雲強行把眼淚憋回去,問:「那是為什麼?」
聞以川一愣。
說實話他也不理解,明明是非常簡單的問題,為什麼霍起行一定要搞得這麼複雜。
聞以川抬起頭,看到紀雲一臉認真的表情。
「……」他嘆一口氣,輕聲道:「霍起行最近確實遇到一些事情,我也在幫他查。」
「至於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你,我猜測,只是猜測啊。」聞以川面色凝重:「他是不願意你像他媽媽一樣,被他的事情牽連。」
紀雲呼吸一滯,腦海里瞬間閃過剛才方問一和霍起行吵架時說的那句話——
「你媽媽難道不是被你害死的?」
「他媽媽……」有太多想問的話,紀雲一時竟然有點語塞。
「他媽媽的死和他並沒有直接關係,但霍起行過不去那個坎,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在自責。」
紀雲抿抿唇,胸口悶得難受。
他捂著心臟,慢慢蹲下來,把臉埋進膝蓋里。
霍起行被困在少年時期的那場陰雨里,他一直在用自以為合適和成熟的方式,想要避免當年的悲劇重複上演。
他以為這是在保護紀雲。
可事實上,並不是。